康熙身心舒畅,也跟着睡了。
姜鄢连康熙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康熙已经走了。
床榻上的被褥得换,姜鄢不想起来,只能用干净的被褥把自己裹起来,然后坐在宽大床榻的角落里,瞧着李嬷嬷庆月松月三人换被褥。
“嬷嬷,照这么下去,我是不是很快就会怀孕了啊?”
看康熙的频率,真的挺频繁的。
如今后宫嫔妃里,康熙只来她这里,也只跟她亲近。
怀孕,是迟早的事。
姜鄢因为身上没什么力气,人还有点呆呆的。
李嬷嬷瞧着她那个模样,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眼里带了点担忧,轻声说:“也不是说一定就会很快。这个还是要看主子的体质。可皇上这样宠爱主子,想必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
李嬷嬷是有点担心。
主子对仁孝皇后的事情了若指掌,仁孝皇后是生皇太子的时候过世的。李嬷嬷是怕姜鄢为此有心理阴影,怕为了这个不愿意生孩子。
可若是强行避子,对主子的身体也不好。让皇上发现了,只怕是更不好。
主子总说她想的太多,李嬷嬷现下已经想的很少了,可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姜鄢倒是很自在,跟着点了点头:“嬷嬷这话说的挺对的。这个事还是随缘比较好。”
就,随缘好了。
有了小宝宝,就生下来好好养。养小宝宝也不会影响她躺平。
没有的话,那她自己继续躺平就好了。
李嬷嬷瞧着她的样子,倒像是对有孕不排斥的样子,李嬷嬷也就跟着放了心。
换完了被褥,姜鄢又在床榻上躺了一会儿,还是慢慢坐起来的。
李嬷嬷庆月松月看了惊讶,都劝她再多歇一会儿:“主子,这会儿离晚膳还早着呢。皇上还未来,主子再睡一会儿吧。”
姜鄢也想再睡一会儿,可是她没办法啊。
姜鄢起身穿衣:“晌午的时候答应了皇上的,要给他送点心吃。还得我亲自去送。怕是睡不成了。”
下次她再也不干这事儿了。以后还是让人去送吧。
别说是可以坐着肩辇过去,就是现在叫她出个储秀宫,她都不想出去。
可还是得出去。
小厨房刚做的新鲜点心,装在漂亮的食盒里,李嬷嬷庆月松月,外带十来个宫女太监跟着她,浩浩荡荡往乾清宫去。
传说中辛苦到下不来床的宸淑妃,下午的时候往乾清宫去了,这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瞬间传遍了整个宫城。
姜鄢到了乾清宫门口,康熙显然嘱咐过,她不必通传,到了便直接进去。
只是康熙在召见大臣说话,姜鄢不便立刻就去,便引至暖阁中等候。
进暖阁的路线和去康熙南书房的路线在开始的时候有一段是一样的。
有人从南书房出来,正跟姜鄢对了个面。
那人穿着朝服,年纪也比较大一点,胡子都有些白了,见了姜鄢便行礼:“宸淑妃娘娘安好。”
姜鄢颔首微笑:“您好。”
她不认识这是谁。一个天天躺平的宸淑妃,她就只认得索额图而已。
旁边的小太监机灵道:“这是明中堂。”
姜鄢哦了一声:“中堂大人安好。”
明中堂。纳兰明珠吧。就是惠妃的那个堂舅舅。
她只瞧了一眼,没细看。纳兰明珠没什么话,她也没什么话,问完好各自散去。
就那一眼,倒是让姜鄢看到了纳兰明珠红肿的双眼,像是哭过。
姜鄢心里嘀咕,莫不是被康熙骂哭的?
康熙很快就到了暖阁这边,姜鄢已经懒懒的窝在坐塌上了。
她站不住,正襟坐了一会儿,见康熙还不来,本性暴露,也实在是支撑不住了,便软着身子坐到了康熙常坐的褥子上。
还把康熙常用的绒毯拿过来搭在腿上,后头靠着软枕,舒舒服服的等康熙过来。
康熙来了,挨着她坐下,吃她带来的点心。
康熙问姜鄢吃不吃,姜鄢说不饿,她不吃。
康熙算着时辰,想着她来的时候应正好遇见明珠。问姜鄢是不是,姜鄢说是。
姜鄢还说:“臣妾瞧着纳兰大人似乎哭过,眼睛都肿了。”
姜鄢有点想知道是不是康熙给骂哭的。
康熙瞧了她一眼,说:“明珠长子今日急病过世。他是来寻朕告假的。回府要忙长子丧事。”
姜鄢哦了一声,想,明珠真可怜。
姜鄢既来了,康熙也没打算放她走,正是临近晚膳的时候,瞧她这个样子,也舍不得叫她跑来跑去的。就干脆留在乾清宫用晚膳。
晚膳还是让人从储秀宫的小厨房送来。
用了晚膳,康熙要去南书房用沙盘推演,模拟战争。想着晚间没有大臣会过来,康熙就将姜鄢带着一块儿去了。
待至康熙尽了兴,康熙才带着姜鄢回了储秀宫。
姜鄢在南书房陪着康熙的时候,也是软软的靠在坐塌上,远远看了康熙的沙盘,对上头的推演并不是很感兴趣,康熙有时候说两句,她也只是应两声。
后来姜鄢困了,那样斜倚着又很舒服,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直到康熙抱着她回储秀宫去,姜鄢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些。
回了储秀宫,康熙亲亲她,问她要不要洗漱沐浴。
姜鄢困极了不愿意,康熙也不为难她,就用热水给她动作轻柔的擦了擦,然后将人好好的放回被褥中,康熙自己则去洗漱准备就寝了。
这夜康熙没再动姜鄢,让她好好睡了一觉。
宫中如今没有皇后,皇贵妃和贵妃那里,自然是不需要日日去请安说话的。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不要众嫔妃日日都去请安,只每月固定了时日,皇太后去太皇太后宫中请安时,众嫔妃再跟着过去。
其余时候,也是但凭各人,若瞧着太皇太后高兴,也可在平常的日子里去请安问候,与太皇太后说说话。
姜鄢除了固定请安的时候,其余日子里,也是隔两三日就会去一趟。
大老板这边不能怠慢,这宫里的老祖宗,自然也不能不闻不问的。
况且,太皇太后真的对她挺好的。就现在这样,宫中她一枝独秀,姜鄢都不敢想,太皇太后真能愿意康熙独独宠着她。
这日,到了去太皇太后宫中固定请安的日子,天气挺好的,她宫中移栽的垂枝樱开花了。
花儿特别茂盛好看又很香。姜鄢就摘了好些,又寻了些她宫中院子里的别的花儿,精心做了两个花束,拿着就预备去太皇太后宫中送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她来得早,太皇太后应该还未起身,皇太后也还未过来。
姜鄢以为自己是前排到的,结果走到殿门口,听见里头有人说话,是女人的声音,欢声笑语的,人似乎还挺多的。
“你们是不知道,如今宫外都传成什么样子了。简直是不像话,不堪入耳的很哪。”
“哦,对了,你们也不像是那一位,成日里窝在储秀宫里不出门,你们的耳朵,比我可灵着呢。”
姜鄢听出来了,这是钮祜禄氏的声音。
“外头人都说,这一位是要做宠冠六宫的后妃。就像先前那些个一样。咱们祖上,不也出了好多个么。你们忍了这么些时日,我可是忍不下去的。佟佳姐姐装聋作哑,怎么就不同众人说说,她如今堂而皇之的出入乾清宫,就连皇上御政她都在跟前,这不是要干政,是什么。”
里头都是钮祜禄氏在说,倒是没听见别的声音,姜鄢看不到画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点头附和。
她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原来外头已经传成这个样子了。
周围的宫女太监全听见了,都大气不敢出一身,生怕卷进去。
姜鄢身边的李嬷嬷庆月松月听了,都很不高兴,都皱着眉头,李嬷嬷很是担心的看着姜鄢。
姜鄢倒是面色如常,她也不着急进去了,就在外头听着。
钮祜禄氏大约是积怨已久,说了前头那些话,又把姜鄢进宫后这几年,康熙待她的特殊之处,林林总总拉拉杂杂全往外说,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康熙宠她太过了。
等钮祜禄氏停下来的片刻,佟佳氏开了口。
佟佳氏声音淡淡的:“不是说了么。不要再说这些事,怎么又说起来了。贵妃妹妹要静静心才是。”
“静心?”钮祜禄氏嗤笑道,“再静心,储秀宫那一位就要封贵妃,封皇贵妃了。到时候,哪有你们的容身之处?将来她干政的时候,也不远了。”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朝中这些时日在乾清宫南书房遇见她的,有多少大臣,你们去打听打听便知道。不说旁人,便是明中堂就有好几回了。惠妃姐姐,是不是啊?”
惠妃不掺和,说她不知道。
钮祜禄氏冷哼一声:“你们都怕她,我不怕。我是不鸣则平。让太皇太后听见了我也不怕,我还要请太皇太后做主呢。”
姜鄢听了听,没什么太大意思,抬步就往里头走。
她一走,李嬷嬷庆月松月赶紧跟上。
里头的人见姜鄢来了,都是一愣,比她位分低的,都给她见礼,姜鄢给皇贵妃见了礼,才叫众人起。
姜鄢没给钮祜禄氏见礼,对于背后说她坏话的人,不用这么客气。
钮祜禄氏自然生气,姜鄢淡淡一笑,说了一句贵妃见谅。
满屋子的人,就见容貌极似仁孝皇后的貌美少女,懒懒的抬了抬手腕子,捋了捋耳边的一缕头发,不经意露出手腕上那暧/昧的红痕。
然后,所有人就听见她清亮柔软带笑的嗓音说:“天天承应皇上需索,我很辛苦。每天都下不了床,我也很苦恼。”
“贵妃,你就是太闲了。你看我,天天这么累,我就没时间把嘴巴搁在别人身上。”
“我好像是忘了。贵妃从进宫起就没得宠过吧。也难怪了,你没经历过,你也不懂我们宠妃的世界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