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该从哪开口，讲故事好像就变得没那么困难了，徐黎昕垂了垂眸，从记忆中翻出往事，嗓音温和地娓娓道来。

“我和杜亦是同期。我也参加过好几次集训，比杜亦张安睿早一年进的国家队，但是我进队那次集训杜亦也参加了，我对他有一点印象。你知道的，我……比较社恐，也不善于和人交流，我刚进队的时候陈飞哥还没有退役，上面有他顶着，我实力也一般，就默默无闻又平静无波地在国家队里训练了一年，一年过后，陈飞哥退役了，杜亦和被誉为“小陈飞”的张安睿进队了。”

徐黎昕卡的一手好文，然后停了下来。

他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了，看起来还有些紧张，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润了润有些紧的嗓子，才在苏元暗含催促的目光下继续慢吞吞地开口。

“因为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也没参加什么比赛，所以我也没引起吴苍松那群人的注意，我也不知道国家队里这么暗潮汹涌，直到杜亦和张安睿在队里当着所有队员的面大吵了一架，我才有点明白陈飞哥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飞飞哥跟你说的话？”苏元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退役离开那天……我找过他，他跟我说：如果想看看更多的风景，去外面看看，记得永远保持自己的初心。”徐黎昕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了当时的画面。

陈飞穿着一身米色风衣，带着一副黑色的墨镜靠在基地大门的门口，潇洒地插着兜，旁边是他简约的黑色行李箱，单是背影就看着张扬恣意，是徐黎昕无法企及但又无比仰慕的姿态。

听到他跑过去的声音，陈飞回过头，看到来人，把墨镜推到了脑袋上挂着，唇角勾着一抹恣意的弧度，完全看不出这人此时其实腰伤严重得很时刻在痛苦。

“飞哥……”徐黎昕忍不住喊道，又讷讷地闭上了嘴，撑着腿喘了几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时冲动就跑了出来。

一只大手放到了他脑袋上揉了揉，徐黎昕楞楞地抬头，听到了陈飞带着笑意又严肃的声音，充满看令人安心的力量。

“小心啊，去更大的舞台看看吧，不要把自己困在国家队里，做自己就好了，不用太过在意别人的态度。”

“接我走的车到了，有缘再见，后会有期。”陈飞摆了摆手，就要转身离开。

徐黎昕忍不住拉住了他的衣服，抿着唇问：“你要去……”

说到一半才觉得两人的关系还没到朋友的程度，这样问似乎太僭越了，又闭上了唇，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没想到陈飞只是一愣，再次拍了拍徐黎昕的头，抓起徐黎昕的手和他击了个掌，大笑着开口：“放心，我去治个病，顺便去找个治病的方法，我会回来的，在病该彻底根除的时候。”

当时徐黎昕不太明白陈飞的意思，直到杜亦和张安睿进队，他又看着他们短短地待了两个月，在一场“闹剧”之后相继退队，才有点明白过来，陈飞说的“病”，或许不单单指他自己的腰伤。

“……所以我之后开始参加国际比赛，也逐渐引起了吴苍松那群人的注意。”徐黎昕从回忆中回神，继续对苏元说。

“飞飞哥？”穆向明忍不住开口打断，徐黎昕知道苏元的身份对他的称呼不惊讶，但是穆向明不清楚这回事，他有点好奇苏元对陈飞这么亲昵的称呼。

这样的称呼，听起来就是很亲昵的关系，很少见啊，穆向明心想。

他的年龄，和陈飞是同期的运动员，陈飞运动员在役期间，基本一直在世界各地参加国际比赛，很少在国家队里停留，国家队里也没什么和他很熟的队友或者朋友，他就像一匹独来独往的嚣张的孤狼。

穆向明也算是报名国际比赛的常客，经常和陈飞同行，同行的多了，也互相熟了一点，他不太理解陈飞这么爽朗的人为什么平常都是独来独往没有朋友的样子，但穆向明觉得他们应该算得上是朋友了。

就算如此，他们之间的称呼也还是互相叫全名，“飞飞哥”如此亲昵可爱的称呼，恩……穆向明想起来了一点，好像陈飞的弟弟是这么喊他的？

某次外出比赛陈飞接到过一个电话，当时穆向明正好在他旁边，陈飞又忘了关免提，一声稚嫩的“飞飞哥”就闯入了穆向明的耳朵，后来陈飞带着宠溺的笑意跟他说这是他弟，穆向明惊讶了一下也就抛在了脑后。

现在突然才想起来，难道苏元就是他弟弟？

穆向明摸了摸下巴，正打算开口问问，徐黎昕看了他一眼，就解答了他的疑惑：“苏元是苏总教练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