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嘉上握着女子冰凉的手,低下头,用温热的唇虔诚地吻了吻。
“对不起,世真。看样子我想得太简单了。我想我没法只和你做朋友。”
冯世真带着水气的双眸望着眼前英俊的青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容嘉上再度低头吻了下来。
这一次,他吻得温柔而认真,细致耐心地抚慰着情人的心绪,品尝着唇齿间的甜美芬芳。
冯世真缓缓闭上了眼,抬起手,放在了容嘉上的胸膛上。
青年激烈的心跳传递而来,犹如冬日里燃烧跳跃的火焰。他的唇热得惊人,可冯世真没有再回避。她开始尝试着回应。
容嘉上感受到了,狂喜地加深了这个吻。他将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进一步索取掠夺。
萧索的断壁残垣之中,黯淡天光之下,两人相拥接吻,全神贯注,仿佛遗世独立。
没有师生关系的阻拦,没有贫富差距的隔阂,他们只是两个情随心动的年轻人,遵循着最原始的冲动,不顾一切地想要靠近对方。
而容嘉上或许并不知道,他的手是怎样拉住了冯世真快要脱缰的怨怒,他的吻是怎样拂过走她身上的疼痛;他的情,是怎样敲响了她心里的警钟,让她终于不再做缩头乌龟,而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
这一刻,他们都是诚实的。不再抗拒,直面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情。
良久,唇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容嘉上没有松开手。冯世真也没有挣扎。她将滚烫的脸埋在男人温热的胸膛里,缓缓吁了一口气,听着两人趋于同步的心跳声。
“我接到电报,从南京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冯世真忽然轻声开了口。
容嘉上拥着她,下巴搁在她头顶,目光投向一片被烟火熏得焦黑的断墙。
“家里有些大洋锁在保险柜里,我回来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就看到邻居们从废墟里挖出了亲人的尸骨运出来。烧得焦炭一眼,面目全非,只看得出个人形……”
冯世真闭上了眼,呼吸深重:“这里死过很多人。那些看着我长大的叔爷老阿姨,我看着学走路的孩子,转眼就没了。我爹,那么精干的人,每天精神奕奕地操持着药店,又爱说笑,喝了小酒还喜欢拉二胡。他现在什么样子,你也见过了。”
“有一对母女,住七号的二楼东边,女孩比我小两岁,也是个大学生,长得很漂亮,才订了婚……母亲死了,女孩儿烧毁了脸。她未婚夫过来看了她一眼就走了。过了几天听说女孩儿跳楼自杀了……”
尾音飘忽,冯世真说不下去了,用力将脸埋进男人的胸膛里,手紧拽住对方的围巾。
七十一
容嘉上紧紧抱住她,想安抚住怀中身躯细微的颤抖。他觉得围巾正紧紧勒住自己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一种强大的心虚和恐慌如山一样压在他的肩头,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骨骼发出不堪承受的咯吱声响。而怀中拥抱着的人又像是一团飘忽的萤光,只要他稍微一松手,她就会飞散而去,再也无法捕捉。
“对不起。”终于,容嘉上从齿间挤出艰难暗哑的低语,他有无数话想说,最终却只凝聚成了这三个字,“对不起。”
他在为什么道歉,而她又听懂了几分?
唐家一行从公寓折返回来时,容芳林发现,先前一直不见人影的兄长和老师已经坐在了车里。
容嘉上坐在了副驾上,心不在焉的抽着烟。而冯世真坐在后座里,手里把玩着一支不知从哪里摘来的藤条。两人神态自若,可是那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的气氛,反而更加浓郁了。
桥本诗织冷静地打量了两人一眼,紧紧咬了一下牙,也什么都没说。
唐家舅老爷果转了一整天,拉着一家老小跑了四五处地方,却都没有看中一个房子。不是嫌小了,就是嫌风水不好,或者嫌隔壁是暴发户,不配和他这样的诗礼人家比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