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趟就知道了。”她语带玄机与鼓励。“你身上有一半法国血统是无法抹灭的,法国是你的祖籍、你的家乡,趁这机会去走走看看也好。”
家乡、父亲、爷爷、家族……背负了多年的私生子之名,终于在此刻平反了,就像阴霾笼罩的天气霍然拨云见日,再见明亮曙光。
裴莫奇看向母亲,体内的血液在奔流,胸口的心跳在躁动,落叶归根的渴望霸占住他的思绪。
片刻,他有了决定——
“好,我去。”
搭了十四个小时左右的飞机,再转车到普罗旺斯,裴莫奇这一趟造访家乡可说是经过长途跋涉。
凡尔纳家族的主宅是一座位于山区的古典城堡,外观宏伟而美丽,内部更是气派豪华。
来到这里,他看见了父亲的照片,身处在他生活的地方,虽然对父亲有怨尤,裴莫奇心里还是升起一股莫名的归属感,有种激昂的情绪在胸腔内鼓噪。
另外,他还讶异地发现所谓凡尔纳家的子嗣,除了他之外,另有两名分别叫做麦振焱和费兆洋的男子,年龄与他相当、相貌也十分神似,他们有着和他一样的际遇——同是贝罗·凡尔纳多情风流下的产物,私生子。
他们各自都从母姓,但照这关系看来,他们三人算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得知他们的存在,裴莫奇并没有亲人相逢的喜悦,反倒更加深他认定父亲花心、没责任感的想法。
然后,还没培养出一丝一毫的手足之情,他们的爷爷安德烈·凡尔纳,居然又丢出一个肥美的饵,要让他们竞争抢夺。
这下子,甭谈什么手足之情了,一较高下、争奇斗胜这些形容才是他们三人未来的写照。
此刻,大伙儿端坐在城堡内的餐厅里,对彼此都相当陌生,更没有丝毫互动,气氛的凝肃滞闷使得古典长型餐桌上的佳肴美酒失去了它的吸引力。
“……你们三人都是凡尔纳家族的后裔,我要替贝罗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向你们致歉,明天将会有一笔钱分别汇进你们的银行户头。”安静的餐厅里只有安德烈流利的法文流泄着,锐利的眸子在察觉到他们三人忽有细微转变的神情时,话语顿了一顿。
只消一眼,安德烈便知道他们心里闪过了什么想法。那轻撇的嘴角、不屑的眼神、轻嗤的呼息都逃不过他敏锐的观察,而这些反应无非是对他以金钱来表达愧疚的方式表示抗议。
他了然一笑,以安抚的口吻继续讲:“我很明白,这二十年来他未尽的责任和你们所受的委屈,不是用金钱就可以衡量的。但是这笔钱除了有弥补的意义之外,还希望你们能善加利用,创立自己的事业,做为十年之后竞争凡尔纳家族继承权的筹码。”
三人眼中闪过疑惑,麦振焱率先开口。“什么意思?请您说清楚一点。”他说的是一口标准的法文。
从这细节即可觑知,三人的母亲都有着不约而同的默契,就算日子过得再苦也要攒钱让儿子把法文学好,同时也意味着她们其实都隐约期待着有一天会与贝罗再相逢,只可惜希望皆落空,不但人事已非,还阴阳相隔。
安德烈喝了口水润喉,清了清喉咙。
“好吧,你们听清楚了。”炯炯有神的灰蓝眸子环视着他们。“凡尔纳家族的事业版图遍及整个欧洲,相当的庞大复杂,而我年纪愈来愈大了,未来势必会更力不从心,但目前却还没有可以继承的人选。而你们三位从小就流落在外,资质特性如何我完全不清楚,无法判断该由谁来继承才合适,所以我决定视你们的表现来评比。”
重点浮现,裴莫奇他们听出了兴趣,兴致盎然地继续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