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无所觉,给伤口上药,换上一身普通的麻衣。
叶音走到墙边,吹灭了油灯。最后一点微弱的光明熄灭,无边黑暗滚滚而来,万籁俱寂,那种骤然的失落和孤独几乎将人击垮。
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环境时,无声哭了半宿,最后昏死过去。等到第二天天亮,她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又将重新拿起武器。
叶音挪动了两步,分别摸摸王氏和顾澈的额头,王氏还好,顾澈的身体却很凉,如果不注意肯定会发热。
她想了想,在顾澈身边躺下,紧紧抱住了他。或许是顾澈需要她,也或许是她终究没习惯孤寂,所以也需要一点慰藉。
闭上眼,叶音很快昏睡了过去,她也很累了。
夜意寒凉,木板床上的男子轻微地拧了拧眉,但很快又舒展。
顾澈当时察觉到屋里的熏香不对时,就提高了警惕,但没想到他的饮食却早被动了手脚。
顾澈怎么也没想到,在顾家待了二十年的白管家会反水。他甚至是惊讶大于愤怒。
顾澈提刀杀出主院,打算从后门离开,可是力有不及,是芳青拼命扶着他逃生。但后来他们都摔到了,他意识模模糊糊,没多久便感觉到了一阵微弱的暖意。
谁救了他?
顾澈脑子里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可是他太困了,整个人像堕入深渊之底,冷,无孔不入的冷。
这种冷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漫长的像一生,但也好像是短短一刹那。一点弱弱的,但却绵长的暖意透过四面八方的寒意围绕了他,如丝如缕,慢慢织成了甲胄,助他抵御寒凉。
高悬的心终于落下,他最后的意识也彻底陷入昏迷。
……
顾府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宫里的烛火也烧了一夜。
元乐帝满脸疲惫,他揉了揉眉心,一开口声音哑的厉害:“人抓到了吗?”
汪忠义小心翼翼:“回圣上,顾澈狡猾…”
“无用!”元乐帝双目阴狠:“满城精锐还擒不住几个小子。”
汪忠义倏地跪下,砰砰磕头:“圣上息怒,罪人顾澈已经中毒,若无解药,七日之内必定身亡。”
元乐帝怒火稍歇,“传令下去,京城药铺严格管控。”
汪忠义:“是。”
至于顾庭思和顾朗,元乐帝没放在眼里,一个丫头片子和一个奶娃娃能成何事。
而边关顾家子,谋反事现后,无颜面君,悉数自刎谢罪了。
大患除去,元乐帝感觉浑身一松。他忽然敛去所有的阴翳,换上一副悲戚之色:“顾家真是让朕失望。”
汪忠义忙道:“是…是啊,圣上处处厚待顾家,不想顾家自恃功高,竟然生出如此大逆不道之心。”
他腆着脸,睁眼说瞎话:“顾家女眷也忒不识好歹,圣上本想放过妇孺,她们却得寸进尺。”
最后汪忠义总结,长叹道:“顾府上下,罔故君恩。”
元乐帝面上悲痛之色更甚,一刻钟后,蓝衣太监持圣旨而出,靖朝国内全力通缉顾澈,顾庭思,顾朗,生死不论。
京城全面戒严,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尤其是往日与顾府来往的人家,为了撇清跟顾府的关系,拼命诋毁。
顾朗成了无恶不作的小霸王,顾澈成了贪杯好色的酒鬼,还有顾府其他人…
墙倒众人推。
而被全面通缉的顾澈此刻正躺在京郊某座农户的地窖里。
叶音面色严肃,待大夫收了手,她方问:“他怎么样?”
大夫捋着胡子,不语。
叶音换了个问法:“可是毒药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