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煊!小煊!”骆骋洋将紧闭双眼的人拽出水面,借着远处莹莹灯火,瞧见方星泉面色惨白,不似活人。
他心脏揪紧,惊慌失措的同时升起无限悔恨。
自己怎么能打小煊,还害人落水,小煊但凡出点什么事,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骆骋洋拍打方星泉的脸,少年依然人事不省,他顾不得手脚发软,带着人朝岸边游去。
“咳——”方星泉呛出一口水,迷蒙间听到谁在叫他。
不对,他是方星泉,不是纪煊。
模糊视线里,美丽盛大的花灯如梦如幻,方星泉喃喃自语,我这是到西方极乐世界了吗?
“艹!”身后响起烦躁地低喝。
骆骋洋拨开阻拦去路的荷叶,水草,夜里光线昏暗,湖中杂物丛生,清晰嗅到湖水的腥臭味,他几欲作呕,却不得不耐心清理「拦路虎」。
“骆骋洋……”方星泉瞳孔失焦,耳朵异常灵敏,立刻分辨出男人的声音。
积郁胸口的恨意,宛如大厦倾塌,方星泉眼睛赤红,嘴唇颤抖,连同他单薄的身体也痉挛似的抖起来。
骆骋洋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他们曾经是那样要好的朋友,自己真心以待的人,每一个都在欺骗他,骆骋洋更是以喜欢的名义,理直气壮毁掉他的人生。
“小煊?你醒了?”骆骋洋感受到少年身体的颤意,借着月光查看。
然而,他的欣喜顷刻间破碎,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拉拽他,身体不受控制下沉,骆骋洋使劲扑腾,紧紧抓住方星泉。
他以为他们可以互为浮木,然而方星泉似乎是吓破了胆,不仅不帮忙把他往上拉,还拖着他朝下坠落。
骆骋洋费尽力气划水,脑袋探出水面,方星泉却宛如拴在他脚上的巨石,拽着他沉入湖底。
“放开我!”骆骋洋接连呛水,慌了神,抬起手肘击打方星泉,方星泉不知何时换到他身后,双臂冰冷潮湿,滑腻如毒蛇。
骆骋洋脖子被手臂死死缠住,方星泉整个身体重量压在他背上,人喝醉之后身体异常沉重,犹如搬动死尸,骆骋洋此刻便是此种感受,换做平时他心里必定乐开花,可现在他根本开心不起来,背上仿佛压着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沉甸甸,叫人动弹不得。
胸腔中的氧气逐渐耗尽,巨大的恐惧铺天盖袭向他,不,他才二十出头,好多事没来得及做,他不想死,哪怕是和他喜欢的人一起沉湖。
意识模糊间,脑中飞速窜过许许多多念头。
纪煊为什么不放开他?为什么要拉他下水?
纪煊是不是故意的?
方星泉察觉双臂之间的人慢慢失去挣扎的力气,人彻底晕过去,他丢开双手,目光阴狠冷漠地注视骆骋洋的身体沉入湖底。
而后,世界重归于黑暗。
——
席亭舟下车给方星泉打电话,一直显示无人接听。
他看了看手机,眉宇微动,干脆揣入衣兜,朝人潮拥挤处走去。
方星泉专门给他拍了很多照片,此时或许正在凑热闹没注意手机铃声。
片刻之后,偌大的花灯映入眼帘,席亭舟从前见过,不过仍旧惊艳,花灯也是越做越好,越做越精致逼真了。
托着下巴沉吟,席亭舟开始琢磨花灯的商业价值,拿手机拍了几张。
他不常使用手机相机,当真随手一拍,完全比不上方星泉精心构图发给他的照片,念及此,席亭舟唇角轻微上翘。
几米外突然炸开一阵喧闹,“快让开!快让开!有人落水了!”
“谁啊?诶哟,晕过去了!有没有人会心肺复苏?”
“大家麻烦让一让,给病人留出空间。”
“怎么还有一个?好俊的小伙子,成年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