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赟还是第一次面圣,进来后大礼参拜,谢澹先问了问西北军情和北庭局势,公事完了问道:“朕没料到你来得这样快,家眷可也到了?”
韩子赟忙躬身道:“回陛下,微臣听闻圣上召见,怕耽误朝廷公事,快马加鞭先赶来的,微臣的家眷子女行动缓慢,拖挈累赘,微臣就让他们随后赶来。”
谢澹哪能看不破他那点小心思,一听说他的夫人还没到呢,顿时便对韩子赟没了兴致,打发他先回府去歇着。
韩子赟一看,越发笃定皇帝这是要扣着他在京中当个人质了,不禁心头发苦,寻思着他刚有了点雄心壮志,想要施展一下手脚,如今却要困在京城当个无所事事的纨绔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家人一起慢慢走,路上还能多个照顾,韩子赟不禁又开始牵挂还在半路的妻子儿女。
秋风起,蟹脚肥,自从府中来了一个鲁地的名厨,叶初就喜欢上了这道“赛螃蟹”。
这道菜的主料是小黄鱼,用刀细细刮下鱼肉,剁碎,加入生的咸蛋黄和鸡蛋、瑶柱、葱姜黄酒等辅料翻炒而成。炒出来装进白瓷盘中,颜色金黄,十分好看。
叶初不吃蟹,赛螃蟹能不能塞过螃蟹不知道,反正口感嫩滑,味道鲜美至极。她吃了一次就喜欢上了。
后来有一回休沐,经过许太医准许,谢澹大发慈悲让厨房做了两只蟹,给她剥了两条蟹腿尝尝,似乎也没多么美味,于是叶初便没了兴致,又把筷子转回那盘赛螃蟹了。
吃饱了就去园子里遛马,顺便消食散步。不出谢澹所料,这匹小马驹果然让叶初养成了狗儿。她每天遛马,拿草料喂它,还给它吃苹果和胡萝卜。如今小马都不用牵着了,叶初在前边走,那马驹就蹦来跳去跟在她身后,随走不离左右,跑远了喊一声就回来。
谢澹打趣她,好好一匹小马,愣是让她养得比一只狗儿都乖。
小姑娘整天追着马驹跑,饭吃的多了些,加上太医们长期以来的精心调理,小脸开始多了些红扑扑的颜色,虽然还是瘦得像根小葱,可身子确实康健了不少,入秋也没那么容易闹病了。
马驹不是天生就让人骑的,也要经过训练,等叶初遛了会儿累了,马夫便把小马牵到一边,开始训练小马骑乘。
这时内侍来禀,谢澹便跟叶初说,他去前头处理些事情,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
“哥哥你去忙吧,我要再玩一会儿。”叶初道。小马已经开始训练了,她想骑上去试试。
谢澹便嘱咐几句,抬步去前院。他在前院正厅坐下,侍卫便带着卫沉和一个青碧色衣裙的女子进来。两人进到屋里行礼参拜,那女子赫然竟是后宫中的卫妃娘娘卫临波。
卫临波今日扮做宫女出宫,是要到铁甲卫这里私下辨认一个犯人,认了人,回禀了皇帝,谢澹便问起上回她被下毒的事情。刘妃十之八|九就是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或者被人设了套。
可正主是谁,如今还没法确定。
卫沉道:“臣以为刘妃认罪的事必有蹊跷。铁甲卫的人查得很清楚,起码表面上看,刘妃借着身边宦官出宫的机会,指使他把毒药藏在发髻里偷偷夹带进宫。可当日刘妃身边的人应该没有机会下手,至今也没弄清楚那毒到底是怎么下进去的。”
“毒是我自己下的。”卫临波道。
此言一出,卫沉顿时一脸黑线。倒是谢澹眸光微垂没做反应,应当是早知道了。
卫临波说:“不是我瞧不起咱们那位淑妃娘娘,能滴水不漏把自己摘出去,楚从婵不像有这个心计。我先察觉到身边宫女被买通,偷偷弄了药进来,肯定是要给我下毒。只有一日捉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我便抢先在中秋宫宴上给自己下了毒,先把水搅浑,借机让铁甲卫进到后宫盘查。”
卫临波在中秋宫宴上当场中毒,在场的不止后宫嫔妃,参宴的宗亲和外命妇也都在场,事情这么一张扬,便不好捂在后宫让宫正司来查。皇帝震怒,铁甲卫奉旨彻查,差不多就能把后宫的一些人盘查梳理一遍。
结果就查到刘妃身上了。并且刘妃居然还认了!
谢澹垂眸听完,吩咐道:“以后尽量不要闹出这么大动静,一招鲜就罢了。你们先退下吧。”
卫沉和卫临波便行礼告退,两人一前一后从正厅出来,打算从跨院出去,到隔壁铁甲卫的一处院子。结果从里侧的角门一脚迈进跨院,卫沉脸色一变,转脸就想退回去。
卫临波跟在他身后不明所以,被他猛一转身差点撞上,情急之下推了他一把,抱怨道:“卫大人,你怎么走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