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几封镇国公亲笔写给良王的密信,他勾结良王谋逆的罪证算是齐全了,这次沐家的圣祖明旨就可以收回来了,”路公公心里觉得良王虽然谋逆,但他也还算记得自己姓什么,到底是把镇国公的罪证留给了皇上。只是估计他心里存了怨恨,把这罪证藏得可真严实。话说回来,皇上是怎么想起来突然要搜乾元殿的?
景帝冷笑了一声:“沐家的百年基业算是毁了,你及刻传镇国公进宫。”
路公公叹了口气应了,便躬身退了出去。
这天景帝在乾元殿等了一个时辰,小路子还没回来。他便招来了楚衍,让他领着禁军直接围了镇国公府。
盛元十一年六月十七,终究是个让人难忘的日子。这一日皇帝招镇国公进宫,镇国公抗旨不遵,还胆大包天地扣押了御前首领太监,后皇帝便派了禁军围了镇国公府跟西宁伯府。
当天晚上镇国公毒杀了沐家全族,自己也在沐家祠堂的祖先牌位前自刎了。西宁伯府三族之内全部被下了诏狱。
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大禹,皇帝次日便让大理寺卿邵勋将镇国公谋逆跟他连同西宁伯通敌叛国的罪行昭告天下。有人说镇国公是一代枭雄,有人说他死有余辜。不过不管怎么样,世上已无开国沐氏了。
而沈氏一族因为当初蒙冤受屈,被褫夺的侯爵,景帝也重新赐予了沈氏,依旧是齐阳侯爵,依然是世袭罔替,非谋逆不可夺。
沈玉珺在得知皇上重新赐予了沈家侯爵的时候,她哭了,不是因为感动,而是为了她的祖父、她的家人而哭。
因为当年边关之战,死伤无数将领兵卒,那场战役最后虽赢了,但世人都说因为统帅沈霖决策有误,才导致的伤亡惨重。二十多年来,沈家忍辱受屈,不敢有任何怨言。今日终于真相大白于天下了,她作为沈家女是应该哭一哭的,沈家终于不用再背负那样的罪过了,沈家的爷们也终于可以重回裕门关了。
“娘娘,”竹雨也红肿着眼睛:“您已经哭了很久,不能再哭了。”她说完就把怀里的三皇子塞给了她家主子。
沈玉珺的怀里被塞了个小胖子,哪还有心思哭?她抱着小胖子肉乎乎的小身子,摇了摇:“小肥虫,你外祖家终于不用再低着头过日子了。”
竹雨当然知道她家主子是为什么哭的,沈家受了多少委屈?她听家里的老人说过,当年老太爷带着沈家人回到京城的时候,没有了百姓的夹道相迎,有的只是恶语相向,更甚者拿着臭鸡蛋烂菜叶招呼沈家将领。那些人只看到沈家狼狈回京,根本看不到跟在沈家车队中间的那些黑色棺柩,那里面躺着的都是战死在裕门关外的沈家人。
“哇……呜……,”小肥虫好似能感觉到他母妃的悲伤与喜悦,小嘴一瘪也跟着哭了。
“不哭……不哭……,”沈玉珺抱着小胖子站了起来,晃了晃,哄哄他,还伸手给小胖子擦了擦眼泪:“咱们不哭了,咱们笑笑好不好?”
这晚已近亥时,小肥虫早就睡了,不过沈玉珺却没有睡,她在等人。
“你在等朕?”景帝现在已经习惯了这样进来,不用太监吟唱跟通传。
沈玉珺原本还在沉思,想她入宫后的点点滴滴,突然听到皇上的声音,她也不奇怪。她知道皇上今天晚上会来她宫里:“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帝走到她跟前:“起来吧。”
不过这次沈玉珺却没有起来,而是由单膝蹲礼改为了双膝跪地:“臣妾多谢皇上明察秋毫,”说完她便给皇上磕了一个头。
景帝并未阻止她,等她磕完头,他才开口:“你不怨?”
“皇上是说臣妾还是说沈家?”沈玉珺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她觉得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回避。
“就说说你自己吧?”景帝伸手拉她起来,二人坐到了榻上。
沈玉珺面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看着很是平静,不过她的那双桃花眼还有些泛红:“皇上要是昨儿问臣妾,臣妾肯定是会跟您说假话的。不过今天,臣妾要跟您说真话。”
这时,沈玉珺从榻上站起了身子:“臣妾在进宫之前是有些怨恨的,怨恨皇家无情,怨恨先帝无……,”说到这个,她便避过了,叹了口气看着景帝继续说:“还有那些落井下石的小人。皇上,臣妾想您应该能够理解,一个被君主惦记上的家族,日子过得会有多难,战战兢兢,终日不得安宁。”
沈玉珺虽然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日子,但她有记忆以来,沈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沈家曾经遭先帝打压。虽然后来先帝驾崩,新君登基,但父子一脉,谁又能知道新君是会放过沈家,还是像先帝一样,继续打压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