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年直到选好礼服坐在谢璟辰的车上,都没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
晚高峰时间,街道车水马龙,宋希年把头转到另一侧,撑着下巴看窗外的风景,路灯随着夜幕依次点亮。
“还生气呢?”宋希年耳边传来谢璟辰声音,但这个口气,并不像打电话的官方语调。
宋希年转过头才确定,对方确实是说给他的。
“没有,我才没那么小气。”
金主爸爸做什么都是对的,我怎么会生金主爸爸的气呢。
“想吃什么?”
“要一起吃饭么?”
“不可以?”
“没有,我还以为小叔叔很忙,没时间陪我吃饭。”
吃好东西谁会不喜欢,宋希年永远不会为吃过不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停到一家特色中餐厅,服务人员把两个人送到最顶层的vip包间,这里风景不错,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色。
“你对婚礼流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没有,已经特别好了。”
“嗯。”谢璟辰用公筷夹了块肉放在宋希年的碟子里,“婚后有什么想做的?”
宋希年住进谢璟辰家已有半个多月,除了偶尔和霍远出去,再陪着谢璟辰参加过几场宴会以外,大部分时间都闲在家中。
他并非好逸恶劳的人,高二就被迫辍学的宋希年想参加高考、想继续读书,不仅为了自己,也想满足奶奶的遗愿。
但他和谢璟辰签了三年的合同,如果去读书,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随叫随到。
宋希年摇摇头,“没有,我在家挺好的。”
即便嘴上那么说,可宋希年连续在家闲了一周后,他实在坐不住了。
有钱人的奢靡生活好无聊,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无所事事的他拨通了霍远的电话。
“明天出来玩么?”
“不行啊年哥,我出不来。”
“你又忙什么呢?”
“我这不得读书嘛。”霍远声音里透露着悲哀,“哪像你早早嫁人过悠闲生活,我还得被逼着高考。”
书上提过,霍远和假少爷原本就是同班同学,不着调的纨绔子弟自然也考不出什么好成绩。但依靠家里的地位,理应可以用钱砸出个大学文凭。
假少爷从小受溺爱长大,根本没兴趣读大学,家人不反对,他索性就不读了。而霍远却在哥哥的逼迫下,来到一所复读学校继续上课,准备迎接来年的高考。
“年哥不和你说了,我还有好几套试卷没做完呢。”
宋希年隔着电话都能听到翻动纸页的声音,他不禁想起了读书时的自己,“把卷子发来一份吧。”
“干嘛?”
“我看看不行吗?”
霍远隔着手机咂舌,带着点说教口气,“说真的年哥,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这种连二元一次方程组都不会解的人,让你做高考题,确实有点难为你。”
宋希年:……
原来假少爷连二元一次方程组都不会。
幸亏刚才忍住了。
宋希年这下更不懂了,霍远到底为什么要对一个性格顽劣,连初中学数学都没搞明白的人死心塌地?是等着两个人被拐卖后,负责帮他给坏人数钱吗?
不到两分钟,霍远发来了两份试卷的照片。
宋希年回忆起穿书前的自己,曾经的他是老师眼中的优秀学生,常年霸占班里的第一名。他本该有个不错的人生,考上理想的大学,找到一份喜欢的工作,用后半生好好报答照顾奶奶。
可天意弄人,奶奶却在他高二那年不幸罹患癌症,为了治病,他们不得不卖掉好不容易攒钱买下的老房子。
无家可归的宋希年便和奶奶搬到了医院,奶奶睡病床,他就睡地上。苍白冰凉的房间变成了两个人的家。
可几十万的卖房钱在病症面前杯水车薪,宋希年不怕吃苦也不怕累,只要奶奶的病还有一线希望,他愿意付出所有坚持到底。
奶奶却在他提出想法时坚定拒绝,甚至还以放弃治疗相逼,要挟他决不能为了赚钱而放弃学业。
可当三十万的手术单拍在宋希年面前时,他还是向现实低下了头。
他瞒着奶奶,不顾老师和校长的劝阻毅然决然办理了休学手续。他多打了四份工,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连轴转。那时候宋希年的想法很简单,书他将来可以读,奶奶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没有奶奶的他一无所有。
可现实总比梦想残忍,奶奶和病魔抗争了一年多,最终还是离开了他。
他永远记得奶奶临终前的话:“年年啊,不要哭不要怕,努力学习好好活下去,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奶奶会永远陪着你。”
宋希年鼻腔酸楚到发痛,他抱着肩膀趴在桌子上,手机铃声抽回了他的思绪。
霍远:「年哥,题是不是巨难?」
宋希年深吸一口气,把自己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他点开一张试卷,随便扫了眼屏幕最中间的那道数学大题。
是道立体几何题目,直接在斜面加一条辅助线,证明aboc和bqkh两面平行就可以了,顶多是一道中等难度题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