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去岁早早入夏不同,今年的倒春寒格外频繁,三不五时撒下星星雪花,提醒人们冬袄别着急收, 还用得着。
掌事太监王有福捧着暖炉呈给李知憬, 声音还带着困倦:“殿下先暖暖,您身上有伤, 圣人特允您不必朝参, 现下还不到上朝的时辰,您怎地早早就来了?”
“圣人起了吗?孤有要事。”李知憬摆摆手,示意无须暖炉, 谢杳杳怕他受风,衣裳斗篷都是挑最暖和的往他身上套, 寒冬腊月所穿也不过如此。
“起了, 约莫两刻钟就能召见殿下。”
李知憬嗯了一声, 不再说话,袖中的手指不断摸索玉扳指,推演模拟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二王势必会以“当今皇帝为夺皇位弑兄杀父”为由,动荡朝局, 各方蠢蠢欲动的势力有了所谓“正当”理由,蛰伏已久终于可加入“正义”的一方, 将大渊天下重新瓜分。
京畿铁甲营因纵火一案, 算是重创, 死伤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是失去信任,哪怕已经清查,也怕有人临阵倒戈。
安西都护府和安北都护府的驻军不可妄动,以免周边诸国趁乱掠夺边境,而十道军力,除了已经往京师来的两支,其他有实力可尽快支援长安的便是河东道、河南道的玄甲营。
玄甲营的统帅曾是谢家军的副将,谢青黎一手教导培养,想来有他出马,两道不会异动。
而郑怀松,不,阿竹藏身之地也有了方向,凭借谢无秋和蜃楼的能力,想来捉拿阿竹,救出含月,不在话下。
许是想得太过入神,王有福一连唤了三声,李知憬才听见,面前议政殿的大门已开,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提醒他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公主府的事情才过去四日,对于他来说好似一年,他甚至有些抵触面见皇帝,二人之间横着的岂止是吴家之事,还有无数个令他自我怀疑的训斥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