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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想到今日与她共谱一曲的情形,林揽熙唇边又挂了些笑意。

然而,他又抓狂了。自己这一会生气一会笑,简直跟疯子一样。算了算了,不想了,还是审案吧。自己的姑娘自己慢慢追。

没人知道林揽熙在马车里想什么,他们看见的便是一脸沉稳,眼角微挑的矜贵男子。刑部侍郎有些讶异,上回他看见林揽熙的时候,记得他还是位华美少年的样子。可今天看来,他似乎已长大成人,渐渐有了帝王相。

刑部侍郎收回了之前对太子爷的不信任,恭恭敬敬地把人请进了门里。林揽熙没想到皇帝要自己查的,竟然是李诚业。

“有人状告太傅大人私设刑堂,营私枉法。”刑部侍郎双手呈上卷案。林揽熙接过来,来回翻看了半天。他喜欢李清婳,以至于很久都没想过李家的事了。

可他依然坚信李家与先皇后之死有莫大的关联。

“就这么点?”林揽熙诧异问道。

“您还想要多少?”刑部侍郎苦笑。这罪名要是真的,足够把李家扳倒了。

“呵,怎么不得有个‘和珅跌倒嘉庆吃饱’的说法。”林揽熙嘲讽道。

“太傅大人大概不是这种人。”刑部侍郎斗胆道。林揽熙嗤笑一声,却没有说话。李诚业要不是这种人,谁是这种人?

不过,他的确有些犯愁。要是自己真的查出李诚业的罪状,那李清婳……他揉了揉眉心。果然美人惑国啊。他竟然开始因为李清婳考虑手下留情的事了。

林揽熙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乱七八糟的念头,准备审案。彼时的太傅府,并不知晓这一份奏本的存在。

九月的太傅府富丽恢弘。可那一草一木都是李诚业辛苦挣来的,没有半点见不得人的入账。再加上徐氏嫁过来的时候,心疼她的祖母几乎把所有积蓄都给了她。徐氏用心操持,自然能将府里的本钱越滚越多。

而徐铭洲的父亲,也就是徐氏的兄长却远不及她。徐家重男又子女众多,所以把徐氏送到了老太太处抚养,而一心培养徐家的几位男孩,其中犹以徐铭洲之父徐安慎为首。

谁也没料到,老太太心眼多,手里不仅暗自握着大把的银子,更替亲孙女相中了彼时还只是五品官员的李诚业。如是,徐氏嫁了过来,一步步成为了太傅夫人。好在那徐安慎性情不错,自小跟这位妹妹相处得也好,所以一直往来至今。

但此刻,徐安慎的妻子,也就是徐铭洲的母亲卢氏坐在太傅府里,还是忍不住念叨这位小姑子命好。那时的事她也知道,谁能想到整日朴素的老太太竟能掏出那么多的嫁妆来,更想不到老太太眼光如此独到。

眼下瞧着盘子里头从西域运来的蜜瓜,看着后头多宝阁上头御赐的西洋钟,都是徐府如今难以比拟的富贵。卢氏咬了一口蜜瓜,甜味在一瞬间变成了酸味。

徐氏此刻还未过来,倒不是她故意怠慢,而是贵妃娘娘派了人来传旨送东西,她且得亲自应付一会。

而此刻,徐铭洲已经去了李清婳的小院。她的小院一向都是一时一景。眼下是盛夏,院里摆了宽口大缸,里头种着荷花,几尾小鱼在里头游来游去,平添许多情致。

李清婳坐在葡萄藤下头读书,一袭白裙,如刚下凡的仙子。徐铭洲也知道她生得好看,但不知为何,他总是更喜欢李桃扇那种知风情的女子。

但一想到昨日琴艺课上的情景,徐铭洲又十分恼火。自己虽然更喜欢桃扇,但却从来没做过对不起李清婳的事,可她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自己下不来台,更跟林揽熙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徐铭洲深感被背叛。

“燕儿,我给婳婳带了些西瓜来,你拿到井里湃一湃可好?”徐铭洲看着多余的小丫鬟。

燕儿刚想说姑娘这些日子不能吃凉的,可见徐铭洲眼里并无什么耐心,便偃旗息鼓地答应了一声,走出了小院。留下几个看门和洒扫的丫鬟远远守着,并不碍事。

燕儿扭头去找徐氏告状。这位表公子让姑娘吃凉西瓜!

李清婳看着远处站着的徐铭洲,总觉得跟半年前,跟一年前的心境都不一样了。许是渐渐长大懂事的缘故,印象中博闻强记,张口便是诗词歌赋的表哥现在越来越多地让自己失望。连他温润如玉的性格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但此刻他站在那,李清婳依然觉得是从前在书中所看见过的翩翩少年的模样。她的心念微动,不自觉便含了与从前一样的微笑,轻柔道:“表哥,那天其实你的琴弹得很好,只是……”

徐铭洲不明白她好端端的说这个干什么,是要故意羞辱自己吗?他不太高兴,打断道:“你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