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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五条族人拦在家入硝也夏油杰面前,用礼貌却不容拒绝的语气请他们留在外圈。
这二位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养气功夫明显不到家，说话时眼神里的轻蔑不屑就露了出来：“内圈宅院是家族重地,非五条血脉不得入内,请见谅。”
说是「请见谅」，动作和表情是「垃圾，你掂量下自己配不配进去」。
发现夏硝二人直勾勾盯着他们，这两位不仅不收敛,还满怀恶意一笑。
如果不是五条悟这会儿在,他们恐怕就要像小说中的恶毒反派那样跳起来了。
家入硝也和夏油杰还没给出反应，走在最前面扮演大哥、其实一直注意着好友的五条悟脚步一顿。
火气直冲大脑。
少年身子一转，冲着站在台阶上的二人就是不留余力的两脚，直接把他们踹下台阶，滚出去几米远。
跌倒在地的两人感受着屁股上的剧痛,生气地想要骂娘。但反应过来揍自己的是谁后，都惊愕地瞪大眼睛,面上浮现一丝委屈。
这合理吗？同是小跟班，但家里人怎么说都比外面来的亲吧？
但两人坐在青砖上,没敢把话说出口。
因为神子的表情非常不妙，代表着力量和地位的蓝眼睛像是结了冰。
“滚远点，马上从老子视线里消失。”神之子语气暴躁。
“悟少爷，他们……”领头的人心里一咯噔,不妙的预感涌现。他意识到自己先前似乎被惯性思维蒙蔽,做了个错误决定。
五条悟懒得跟他废话，一抬手,「苍」的力量瞬间将不远处的假山碾成渣。
一阵风吹过,碎渣噼里啪啦打在人脸上。
意思很明显了,不滚那就留下来等死。
领头人面色苍白如纸。他摆摆手，示意人赶紧离开。
两个被踹的五条小年轻连滚带爬，一刻不歇地消失在视线中。
但五条悟的状态还是很不妙。
“悟少爷，请息怒。”
领头人弯着腰，不敢抬头，大气不敢喘，冷汗从鬓角留下。
在生死被威胁的恐惧中，他在高专学生面前产生的飘飘然的高傲消失，智商重新占领高地。
他终于理解先前五条悟身上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人性。
如果说五条悟刚下车时，旁人还能窥见他的情绪——正面的、高昂的、略带得意的。
那现在就和过往的「神之子」没什么区别。
冰冷且高高在上，万事万物皆为蝼蚁。
——不，或许还是有不同的。
领头人偷瞄了一眼。
所有五条族人都被神子的力量和气势所慑，在其威严下低着脑袋瑟瑟发抖，深怕一记「术式顺转·苍」贴脸教做人。
但跟随神子而来的两个外人，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并不恐惧。即便是和六眼对视，眼神依旧亲近温和。
领头人终于明白了。
他们是真正的朋友。是那种能够无视身份地位，随意开玩笑不生气、互相携手前进的伙伴关系。
而他自己，才是那个看不透彻、眼光不行的家伙。
高傲自大使他自视甚高，习惯性贬低非家系术师，因此才会用自己的理解去解读三人之间高洁的友谊。
事情搞成这样，一顿深刻的教训肯定是少不了。
但幸好，醒悟的不算晚，尽全力安抚神子情绪还来得及。
要抓住重点——和日渐疏远的六眼继承人拉近关系。
“冒犯了您的朋友们，吾等知罪，请神子降罚。”
领头人一咬牙，能屈能伸，率先扑通一声就冲五条悟跪下了。
有他领头，剩下那十人也得到了讯号，下饺子一样挨着跪地板，头贴在手背上。
老的放低姿态跪小的，说羞耻，其实也没有。
自五条悟诞生后，整个五条家族的人没少跪他。
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六眼的尊敬又不丢人，这可是家族鼎盛的希望。
被跪的五条悟本人也面无表情，没多大反应。
倒是他两个好友，很不适应。被这些人说跪就跪，一点不犹豫的表现惊得后退一步。
现在都5002年了，进入资本主义社会了，怎么还搞封建主义这一套？
什么？皇室还存在？
那没事了。
没有咒术传承的普通人大家族尚且有各种条条框框、繁文缛节存在，更别说是咒术师大家族。
只有神子地位特殊，才有资格被跪。他们又不是膝盖软，见谁都来这套。
五条族人跪的虔诚，生怕脾气不咋地的家族顶梁柱发飙。
五条悟却连眼神也没给一个，只是两步靠近好友，以眼神询问他们有没有受气。
夏油杰很无奈地耸耸肩，嘴角噙着笑容。心里的火气还没来得及憋出来，五条悟已经提前帮忙炸了。
往人屁股上踹的两脚，既下了人面子又没让人好受，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家入硝也也是一样的。看见好友比自己反应还激烈，瞬间心里只余下温馨。
就当不存在跪着的一圈人，他们自顾自交谈。
“剧本不用了？”夏油杰轻声问。
“不用了。”五条悟冷笑着瞥了眼族人头顶，“我发现我比想象中，更不能忍受别人轻视你们。”
“……悟。”
五条悟轻哼一声，一副千万不要太感动的小t模样。
没错他就是玩不起。
谁敢看不起他兄弟，头都给他打掉！
反正有力量掀翻牌桌，干嘛还要老老实实按照规矩打牌？
社会就是这样，谁拳头大谁牛逼，端看占上风的人愿不愿意对自己的行为加以约束和掩饰。
在五条悟想要掩盖自己的掠夺性，有兴趣委婉演一出戏时，身为弱者的家族应该配合着他演。
在他对「示敌以弱」这招厌倦，直接武力威胁提要求后，整个家族也该乖乖将他要的东西奉上。
这不是自我意识过剩。
单纯的丛林法则而已。
要求着他做事还敢给他兄弟脸子看？皮痒了是不是。
“走，我们去见那些皱纹满脸的老头。不给个说法他们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五条悟两手抓住好友的胳膊，拉着两人就往内院冲。
什么非五条血脉不得进入？狗屁玩意儿！
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条规矩？
真是半年不回家，脾气太好惯得这些人飘了！
领头人一看神子半点表示都没有，反而怒火高涨地走了，顿时急眼。
不应当啊，他都跪下了！
怎么不消气反而更生气了？
这要真让五条悟保持这个情绪冲进会客室，他之后就完了，其他长老的手段、和恐怖严厉的家法等着伺候。
领头人哆哆嗦嗦一个猛子站起来，跟在三人组后面卑微地解释着。
什么全都是误会，他们是非常尊敬神子的朋友的，家里备着好酒好菜好礼物都等着呢。
一切都是他们来迎接的人脑子一抽自作主张，并不是家族故意找事触怒您，还请您别再生气，息怒息怒气急伤身。
领头人越说越认清自己，卑微到快哭了。
看着是有点可怜。
如果放在过去，存在于此的还是那个怜悯弱者的夏油杰，这会儿恐怕已经动摇了。
干什么为难人家诚心诚意道歉的人呢？
强者要保护、同情弱者。
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支持人人平等的资本家杰哥。
不要谈那些有的没的，你就说吧，给他们备上的好礼够不够抵掉这次冒犯。
不够就打开忌库，把咒具送来，搞快点。不要仗着自己实力弱就想持弱行凶。
至于五条悟的想法，那更简单了。
不装了，摊牌了。
老子会反转术式了。
无下限术式顺转、反转、虚式全都会用。
就直说他要的咒具给不给吧。
不给？
不给那虚式不小心手抖打出去一发拆掉家里一大片建筑可别怪他。
什么？他心里没有家族？怎么会！
他比任何人都心疼不小心被虚式波及的建筑物！重建一遍得花多少钱啊！
家入硝也跟随着好友二人行动，心中不住感慨他俩真是成长许多，已经有了成熟大人的模样。
薅羊毛的姿势很熟练了，有他的风范。
三人把领头人的解释当作耳边风，还要借题发挥呢，不听不听。
五条悟气势汹汹拉开了印着浮世绘的会客厅纸门。
宽敞的和室内，老头老太们很有气势地端坐在长桌两边，脸上都带着长辈独有的威严慈爱笑容。
察觉到纸门被拉开，拿着烟斗的大长老抬头率先出声。
“悟少爷回来啦，您……”
招呼打到一半，就发现了神子脸色很是不妙，跟过去一言不合动手拆家的表情一摸一样。
大长老锐利的视线射/向跟在三人组身后的领路人。
后者有些心虚地别开眼，一看就是惹祸了。
用脚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长老一口郁气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气得脸都憋红。
如果不是五条悟跟客人在这，他指定得拍着桌子大骂这些不靠谱的小辈。
说了多少回了！心里怎么想都憋着！
面对客人友好一点！友好一点！
他们连友好和得罪都分不清了吗？！
大长老恨不得吐血三升，没心脏病都想吃速效救心丸。
在座的老头老太和零星两个中年人都狠狠剐了领路人一眼。
领路人几乎眼前一黑，怀着沉重的心情关上了门。
靠近长桌尾的两个中年人站起来，给人倒茶，希望缓解气氛。
五条悟没有坐下的意思，只是盯着上首几个“老橘子”们。
氛围越来越沉默，大长老磕了磕烟斗，微微低头主动退让：“冒犯了您的朋友，十分抱歉。”
“哦。”五条悟冷笑，“就这？就这就完了？”
“请给我们赔礼补偿的机会。”另一位老太太十分上道，“我们是真心将您的朋友当作家族的朋友。”
“那就把忌库打开，让他们随便挑咒具。”
“不可！”
“那是家族重要财产，怎么能……”
五条悟很平静地用「赫」打穿了地面，地上出现一个几米深的大洞：“我会反转术式了。”
“……好的。”
家族的重要财产都是神子的财产，有什么不能的！在过去，存在于此的还是那个怜悯弱者的夏油杰，这会儿恐怕已经动摇了。
干什么为难人家诚心诚意道歉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