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二公主彻底垮了脸,“三妹,你真是闲事管得宽,还管到我怎么过日子了。”她甩脸色道。
“要不是姐妹一场,我管你个鬼。”康宁也阴下脸,不识好人心,继续作吧,总有你糟心后悔的时候。
“你要是以给齐世子饯别的名义邀请,那我那天就不去了。”康宁心里嫌恶,去了也心生膈应,索性不去。
“不去算了。”
算了就算了。
刚好三月初二的那天,康宁受她父皇传唤去陪他用膳,有正经理由不去赴宴。
“听说你让你二哥三哥帮你留意擅长种植和有手艺的奴仆?”膳后,两人相对坐着下棋,康平帝随口问。
“啊?噢,是的。我听养牛的古老伯和塔拉送来的田嬷嬷说,漠北吃的青菜都是野菜,果子也都是野生的。我哪受得了这个啊,就想着寻几个会侍弄菜园的仆妇带去,到那边种点我们中原的青菜。”
“要不要父皇帮忙?”
“不用吧?”康宁迟疑道:“我二哥三哥总不能还寻不到合适的人。”
康平帝笑笑,转而道:“朕给你赐一千亲卫,三十户家仆,两名长吏,五名门客,你看可还需要添减?”
三十户家仆,一家至少有两人,能当值伺候的最少也有六七十,康宁对这个人数没有意见。
“您给我的那些亲卫,我带去漠北了,他们家人可怎么办?”康宁蹙眉,家人都带去,她的压力大,不带吧,侍卫恐怕会心生不满。
“这个你不用操心,他们的家人也不见得想去漠北。至于以后,谁想带家人搬至漠北,大康也不阻拦。”康平帝挪动黑子破坏了康宁的布局,指点道:“你去漠北站稳脚跟了,要在鞑靼人里培养自己的人。那时你可以给个封赏,完成了哪些任务的人可以讨个恩旨放回家乡。”
康宁听得连连点头,受教了。
宫外,未时刚过,公主府的来客陆陆续续找借口离开,二公主精心准备的戏班子都来不及登场。
“齐世子,要不要再去喝一杯?”离开公主府所在的朱雀大街,二皇子骑在马上邀请。
“改天我邀请殿下去将军府喝酒,卑职身体有些不适,想回府上躺一会儿。”齐槿安婉拒,他心情有些不好,无力应酬。
第1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回到府里,齐槿安洗掉一身的酒气和粘腻的浊汗,换上宽松的道袍,披着还在滴水珠的湿发独自去了书房。
“都下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他低沉地吩咐。
“诺。”下人三三两两鱼贯而出,书房又恢复了宁静。
齐槿安背对着书架沉吟片刻,转身从书架的夹层里抽出一个个或长或短的匣子,同一种木料的乌色匣子摆满了整个书桌。这些木匣做工看着不像是出自木匠之手,更像是一个还没出师的学徒的练手之作,有两个木匣粗糙地还摸得到木刺。但越往书案尾,呈在其上的木匣不仅平滑,还手艺纯熟地雕刻了图案。
齐槿安打开工艺最粗糙的那个木匣子,这是他自己动手做的第一个木匣,底部有个凹槽,还沾着暗红色的印子,那是他用锉刀创到中指留下的。当初他本想扔掉这个面容坑洼的瑕疵品,但三公主说粗制滥造的木匣刚好配她雕刻的第一个瑕玉,因为“配”这个字,他藏着暗喜把匣子留下了。
他动作轻缓地拨开木匣,里面静静端坐着一只面容模糊的玉兔子,这是康宁亲手雕刻的第一个玉雕,是她十一岁时,在他从上书房毕业那年,欢欢喜喜送到了他手里。
齐槿安接着打开第二个木匣,这个木匣表面勉强光滑,里面装着一个墨色药囊,已过经年,木匣似乎已经被药香浸透。当年康宁自学医书制了药囊,她兴奋地送给她的兄弟姐妹炫耀,他知晓后同她要,她说她的绣品只给她的亲人。但在他写了一篇夸赞的诗文后,第二天便收到了绣有木槿的药囊。为此他窃喜不已,忍不住追问她是不是早就给他准备好了,她不承认,只说药囊是她同宫女要的。但他私底下观察过,药囊上的木槿跟三皇子药囊上的兰草是同出一人的绣艺。
第三个木匣里是一支浸蕴着佛香的木钗,那年他十六岁,他说他以后要同他父亲一样驻守陇西,三公主听闻后从大相国寺的主持手里求来了菩提树树干制成的木钗送给了他,这也是她主动送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砚台、镇纸、褪了色的宫花、颜色暗沉的金钗、一把做工精良的弯弓、一本一年前畅销的话本、一叠精美书签、一串手链,最后一个刻了花纹的木匣装的便是映山红缂丝团扇。这些都是这两年他借着种种理由从三公主手里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