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可避免地回想起夏日最盛的时候,明净峰山道上,她问他,一个习惯喝劣汤的人,在偶然获得其他事物后,应该丢弃,还是享用。
当时青年静静地看着她,侧脸映着光亮:“若再也得不到这种痛快,那便成了煎熬。”
世易时移,夏日已尽,秋雨中,他在说可以做任何事的同时,又对她袒露尽了脆弱——
就好像把刀柄送到对方手里,对她说,只要她想,就能伤害他。
如果他不是个傻子,那一定是疯了。
泠琅是这么想的,她埋首在他胸口,也这么讲出了口。
“我是疯了,所以,”江琮吻在她发心,“你想对我如何,都不用客气。”
他哑声笑:“毕竟,你指望一个疯子能感受到什么呢,是不是?”
泠琅的心绪再一次为这样毫不遮掩的表态颤抖,她隐隐有感觉,就算以后远在蓬莱山的透蓝碧波上,也会俶尔回忆起某个秋天,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潮水拍打,层层侵袭,她已无法遏制地为此心动。
这怎么能否认,可惜的是,他似乎不敢听。
雨丝始终缠缠绵绵地飘荡在空中,没有加大,也没有消退。草叶沾了饱满露水,浓重得像满腔化不开的心事。
两个人在满山空濛中慢慢走回去,来时谈笑风生,两手空空,归时话已说完,手上倒满满当当。
也不知道是亏还是赚了。
寂生看到回来的人,眼皮先是一掀:“哟!总算舍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