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熟了,鼻息浅淡而安然。
而他也再次陷入沉眠。
如此醒醒睡睡,帐外的人来来去去,有人压低了声音交谈,有人掀开帷帐为他诊脉,浓重药味挥之不散,在黑暗中,他睁着眼,静静地聆听判断。
判断他到底昏迷了多久,眼下又是如何的变化。
母亲放出了自己病重的消息,府上很清静,熟悉的部下仍旧环绕伺候在身侧,所有人都在等待他醒来,一切良好,没有变动——
除了那个女子。
日日来他榻边念经祝祷,声音如清泉流淌,如晨雨于檐下滴落,总之都是些清凉舒缓的物事。她偶尔瞌睡,偶尔安静,但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在那一字一句中得到久违的安宁。
确实尽心,确实也无异心。一袭软帐的间隔,她专注念祷了八天,他便无声无息地观察了八天。
在这八天里,如果她有其他任何举动,她都不能轻易离开这个房间。万幸的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个女子,真的只是因为巧合而得以来到他身边罢了,同阴谋诡计无关,同权术操弄也无关。
在二人正式见面后,他更加确认了这一点。那张脸素净纤巧,还带了些未完全脱去的稚气,藏不住任何东西。
事已至此,便这样罢。
即使这份乖巧单纯有些不合时宜,但他会尽力庇护她,因为恩情,也因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
可惜……他没同什么小娘子打过交道,也不晓得如何做才是正确,这几天以来,好似干了些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