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开心了吗?”黑夜中,有人轻声发问。
随后又笑了,只是那笑声太过涩然,像硬生生从喉咙里逼出来的。
“你应该是开心的吧……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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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居伟三天后回家,发现两个儿子都走了,气得他踹了一脚宋恒轩的卧室门。
门猛地撞击墙壁,又吱嘎响着弹回来,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无人在意。
“都走了好,都别再回来了!”他恨恨骂道。
只是宋居伟很快就不会这样想了。
之前宋恒轩在的时候还会交物业费水电费,但他现在一走没有人缴费,小区很快给他断水断电,甚至上门催着交费。
现在整个别墅区谁不知道他们家的破事,前来催债的物业人员眼底的嘲讽都不加以掩饰。
“宋先生,这边的物业费以您现在的经济条件恐怕有些困难,您看要不把房子挂中介上租出去,好歹也算一笔收入。”他明帮忙暗贬低。
宋居伟一辈子自持身份,不屑跟这些普通人打交道,现如今哪里听得了这个?加上酒没醒,最近郁气交加,头脑一热气得动起手来。
对方是个身强体壮的,宋居伟根本没讨了好,被物业其他人拉开后鼻青脸肿,颜面扫地。
大家把这事当成笑料很是嘲讽了一阵子。别墅区就是个小圈子,b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住在这,大家都相熟,低头不见抬头见,甚至不少跟宋居伟之前有生意上往来。
宋居伟两三个月都没敢白天出门,后来受不了大家的指指点点,卖了房子搬走了。
物业经理本来很头疼,他什么费用都不交,断水断电也不管用,整一个老赖,没想到这一闹竟然把人逼走了,高兴的不得了。
新搬来的房客省心,他更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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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才上小学四年级,周末老是布置作业写日记,他正不知道该写点什么事,听到了隔壁哐啷啷的响声。
又在吵架了吧,他想。
小安家里没有钱,只能住在城郊的破旧小区里,房子都是自建房,排得密密麻麻,除了夏天很少有阳光照进来,屋子里常年一股霉味。
对面的中年夫妻是在两个月前搬进来的,听大人说这两人之前是有钱人,后来做了不少亏心事没人管才落到这步田地。
刚开始只有男人一人,后来老婆从娘家回来投奔他了。从搬进来的第一天起他们就无休止的争吵,大声叫骂指责对方,摔摔打打。那架势倒不像夫妻,跟仇人似的。
现在又在骂了。
“宋居伟,你特么一个有手有脚的男人整天除了喝酒就是赌博,你还能干点什么!呸,窝囊废!”
“你这婆娘还敢说老子?你之前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现在要你干点活就要你命了?!”
“你儿子不是有钱吗,你去找他啊,老子管儿子要钱天经地义!”
一说起这个,宋居伟更生气了,他根本连公司的门都进不去,宋恒轩每个月只给他一万的生活费,够谁用的?进一次赌场就输光了,再要还不给!小安听着两人没吵几句又打起来了。自建房隔音不好,女人的哭叫声跟桌椅的碰撞声吵死人。
后来过了段时间,小安没再听到男人的争吵声,后来从爸妈聊天中得知男人酒后壮胆,想开车撞人,结果路上遇到交警查酒驾,吓得方向盘都没握住,一打滑出了车祸,赔了不少医药费,自己的腿也瘸了。
“你说说,人家都跟他没关系了还开车撞他,这得是多狠的心啊。”
“对啊,幸亏查酒驾的拦住他了,不然好好一个年轻人出了车祸可怎么办。”
“我真是看他不过,一男人靠老婆就算了,还整这点破烂事。幸亏那老板没事,咱爸病能治好,还多亏了他的识医。”
“是啊,不然咱们没钱没人脉,上哪知道哪家医院看病好去?估计现在都在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耽搁了咱爸的病。”
夫妻俩感叹了几句,忙吃完饭又要上工,见小安就开口催促他学习去。
“我跟你妈今晚上不回来了,你晚上睡觉锁好门,知道不?”
小安点点头。
晚上的自建房也不安静,偶尔有混混流里流气的谈话声,暧昧的调笑声,猫发/情的声音全混在一起,间或响起隔壁男人痛苦的口申口今声。
他交不起医药费,腿还没好全就回家了,整天在家里痛得直哼哼。
对面的阿姨早就跑了,谁也不知道去哪了,爸妈都猜是跟别的男人跑了。
小安听了几耳朵,口申口今声渐弱后自己也有了睡意。
刚朦朦胧胧睡了不知多久,对面的惨叫把小安吵醒,吓得他一个哆嗦,爬起床来凝神细听。
男人的声音在黑夜中断断续续。
“别……别死……救火啊,你们是瞎了吗!快来救火!”
小安心想附近没着火啊,这是做噩梦了?
“小南……小南!你回来!”
“爸爸错了……爸爸不该这样对你……你回来吧,求你……”
“孩子……我的孩子!”
他叫得太凄凉了,跟远处的猫叫声混在一起,格外瘆人。小安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钻到里面捂住耳朵。
后来男人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小安早就重新睡着了。
再之后的几天他再也没听男人唧唧歪歪的叫过。
某一次放学回来,楼底下的大爷大妈们在聊天,他找钥匙事听了一耳朵,听到了男人的事。
有人提起男人这事,另一人说:“嗨哟,你可别提了,这人跟鬼上身似的,那天晚上喊得吓人,我姑娘一大早上班遇上他了,说连白得跟鬼似的,嘴里念叨着什么对不起,是他不对之类的话,瘸着腿下楼,我姑娘喊他也跟没听到似的。”
“照我看,他就是做了亏心事,被鬼找上门来了!”
“那也是活该,这里谁看得起他,靠老婆儿子养着就算了,还烂赌成性,整天喝醉了不是打就是骂,半夜回来还揣别人的家门,整一个神经病!”
“那他现在人在哪?”
“谁知道呢,我姑娘从那之后再也没见过他,可能是泡在赌场里了吧。”
“害,还提他干什么,咱聊别的。”
小安翻出钥匙,没再听那些谁家姑娘该结婚了,谁又交不起房租被赶出来的话,推开单元门进了楼道。
从那之后,他果然也没再见过男人。
唯一想着他的就是房东,来找过几次无果,报了警,警察没找不到人,就成了失踪人口。
后来房东死心了,也没再找他。半年后,隔壁住进了新的邻居,是一对逃婚的小夫妻,虽然穷,但日子也算和美。
再后来,小安就不知道了,因为他跟着爸爸妈妈搬进了崭新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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