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哎呀他们怎么不给个口信呢!”孙桂芳着急道。
“肯定是怕你们担心呢,家里的猪都是请别人帮忙喂的,我看你们得空还是去卫生院瞧瞧吧。”
李燕燕道。
“欸,谢谢你啊。”孙桂芳有些心慌,赶紧去承包地找杨继西,杨继西听说孙母病了,也不忙地里的活儿了,放下锄头跟杨二爷爷说了一声,就和孙桂芳一道去了镇上。
嫣嫣前两天就去了镇上,所以并不用担心。
二人走得十分快,到卫生院见到孙母他们时,才放下心来。
“就是胃不舒服,瞧瞧你们一头汗,赶紧坐下歇会儿。”孙父道。
二人坐下,缓了一会儿后才问起孙母的情况。
孙母也说不清楚,反正得住院几天。
于是二人就去咨询大夫,得知是肠胃炎。
“桂芳,你陪着妈,我带爸去铺子上歇歇。”杨继西道。这个病房住满了人,想也知道孙父这两天没有休息好,他们又不是喜欢麻烦人的,肯定没去杂货铺呢。
“好。”孙桂芳点头。
孙父和杨继西去了杂货铺,这会儿杨二奶奶正在给客人称瓜子,旁边的嫣嫣乖巧地站在那,见他们来了,立马喊着姥爷、爸爸。
得知孙母生病住院都好几天了的杨二奶奶十分自责,赶紧带着嫣嫣去看孙母。
“我这真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杨二奶奶抓着孙母的手,“就离得这么近,都没来看看你。”
“这有啥,是我们没说的,”孙母拉着她坐下,“再说我都没事儿了,是我家那口子不放心,让我再住两天。”
“那是你老伴儿体贴人呢,要是我家那口子,恨不得把我赶回去。”隔壁病床的婶子这么说道。
孙母笑了笑:“大姐你说笑了不是?早上人家还给你买包子回来吃呢。”
“也就那么回事。”那大姐说着,脸上却带着笑。
知道孙母得养胃,杨二奶奶回去后做了点清淡的饭菜端过来给她吃:“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有啥事儿知会一声,咱们是一家人,可不能这么生分了。”
“我知道了,”孙母小心地看了眼一旁给她端水过来的孙桂芳,等孙桂芳拿着瓷盆出去后,赶紧对杨二奶奶道,“我可把桂芳惹生气了,亲家母,你帮我说说好话。
“我想着你们铺子也忙,还承包了地,这活儿多,我又没啥事儿,就让老孙不要声张,就怕你们担心呢。”
杨二奶奶闻言啧了一声:“亲家母,这事儿我可帮不了,别看桂芳平日里和和气气的,这要是生气了,那可得好几天,再说这事儿,我都跟你生气。
“你说玉兰和卫国他们都不在家,你们要是出了点事,那桂芳和继西能不慌?那玉兰和卫国不会怪他们?那多少会有点的,亲家母啊,这事儿还得你自己说。”
杨二奶奶的话让孙母仔细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么回事,于是在杨二奶奶端着碗筷走了,孙桂芳进来照顾她时,孙母小声认了错。
孙桂芳也没逮住事儿不放,说到底还是担心他们。
“以后可不能这么来了,要不是燕燕回娘家,我们哪里知道这事儿。”
“好好好,不会有下次了。”孙母赶紧道。
孙母出院后,还是杨继西送他们二老回家的,还提了不少东西,杨继西吃了午饭,便回家去了。
孙母看着那一背篓吃的喝的,有些感慨道:“一个女婿半个儿,这老话真没说错。”
“老大一家是不会回来了,”孙父看得远,“玉兰就算是成家,我觉得也不会在咱们镇上,说到底,离咱们最近的孩子,也只有桂芳他们小两口。”
这家里有啥事儿,都是杨继西夫妇过来撑着的,之前孙大哥回来时就有些羞愧,说他们没有杨继西夫妇孝顺,能做的实在是太少。
“孩子们长大了,各有各的去处,我们还是把身体顾好,别让他们多费心。”
孙母笑道。
“那你就少吃点辣酱,”孙父趁机笑骂道,“不然还得遭罪。”
“知道了、知道了。”
孙母这事儿啊,也给杨继西二人提了醒。
“你说大哥和小妹都不在家,爸妈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咱们时不时得过去看看,陪陪他们才行。”
杨继西一边给孙桂芳擦湿发一边道。
孙桂芳手里拿着梳子,闻言点头:“咋不是呢,他们就是怕麻烦我们才不说,可有啥怕的呢?”
“做父母的,都一心为孩子考虑着,你也别太纠结这个,”杨继西接过梳子给她顺着发,“我今儿走的时候,妈还让我跟你说千万别生气了。”
孙桂芳闻言一笑:“希望他们记住咯,可别再有啥事儿瞒着我们。”
五月,山里的野桃正是小疙瘩,就被小鸟啄得坑坑洼洼的,嫣嫣和欢欢她们站在一棵桃树下,正在看小鸟啄桃子吃。
一旁是看着她们的杨大爷爷。
杨大爷爷瞧见杨二爷爷垂头丧气地回来,有些不解:“不是放牛去了吗?咋回来了?”
往常杨二爷爷可得九点多才回来的。
杨二爷爷拍了拍跑过来唤自己的嫣嫣,让她继续玩儿,这才走到杨大爷爷身旁道:“活儿没了。”
杨大爷爷一愣:“放牛的活儿没了?”
“嗯。”
杨二爷爷点头。
“咋回事?老三撬走了?”
杨大爷爷追问。
“不是,”杨二爷爷看着远处的山,又叹了口气,“记分员说我年纪大了,怕我放牛出事,把放牛的活儿给了别人。”
杨大爷爷微微皱眉:“你没坚持?”
“坚持啥啊,我看接我活儿的那人脸都激动红了,给他吧,我在家看看孙女,做点小活儿也不错。”
虽然这么说,可他到底有些落寞,倒不是舍不得那个活儿,而是舍不得那头老牛。
杨继西和孙桂芳得知这事儿后,杨继西先笑道:“爹,这有啥烦躁的,您得空就去看看老牛,和它说说话。”
“是啊爹,您照看了老牛那么多年,老牛不可能几天不见您就不认识您了,您没事儿带着嫣嫣去看看老牛,一样的。”
孙桂芳也道。
“说得也是,”杨二爷爷轻哼一声,“我还钻啥牛角尖呢?”
等杨二爷爷高高兴兴去小菜地看黄瓜的时候,孙桂芳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咱们家的日子过得红火,这活儿别人看着觉得轻巧,不是无缘无故把老爷子换下来的,就说接他活儿的伯伯,就比咱们爹小两个月,这就算年轻一点吗?”
杨继西端起搪瓷杯喝了口凉茶:“爹心里不清楚?他就是清楚才没有和记分员扯下去,不干就不干呗,咱们家不缺那点工分,咱爹也憋着一股气。这样,明儿让爹去镇上帮娘干点活儿。”
“行。”
于是第二天杨二爷爷就来到铺子上了。
杨二奶奶笑眯眯地跟他说,这个卖多少钱,那个卖多少钱,让他全给记下,杨二爷爷痛并快乐地在镇上待下了。
记分员得知后,脸色也没啥变化。
倒是她丈夫有些不解:“你说你换了人家的活干啥?”
“他家有铺子,有承包地,家里的日子那么轻松,占着放牛的位置干啥?一把年纪我让他养老还是错了?”
“你就是眼红人家的日子,我跟你说,你可是记分员,你这个举动,当别人是瞎子啊?”
记分员丈夫有些不满。
“那他们说了吗?他们没有说,那是不是和我一样眼红杨继西家的日子?”
记分员心里不痛快,和丈夫吵了几句。
结果没多久,记分员就被队长找到谈话了。
“你要是干不了,就别干了。”
记分员闻言有些急:“就因为我换了一个放牛的活儿?”
“你换放牛这活儿没多大事儿,”队长抽了一口旱烟,“可你不该这么换,换一个比杨继西爹小两个月的是什么意思?你当别人都是瞎子?”
又是这话。
记分员抿了抿唇不说话。
“一个公私不明的记分员,大伙儿能安心?这事儿还是别人来我这说的!”
队长一巴掌拍在桌上,吓了记分员一跳。
“你知道有几个吗?十二个人!”
队长厉声道,“这意味着啥?意味着你现在在村民心里没有啥信任度了,记分员有私心是大错!你却还不觉得自己错了,下午开会,说说这个问题,你回去反思反思。”
记分员红着眼回了家,她婆婆的脸色也不好看:“你知道外面怎么说的?说你肯定不少干这事儿,谁家干活儿勤快了,那工分会不会因为你眼红给人家改了!
“你可把我们家的脸丢尽了!”
记分员也难得很慌:“那我咋办啊,谁知道当时他们不说这事儿,转头就去找队长说我公私不分!我可咋办啊!”
“咋办?你干这事儿的时候咋就没想过咋办呢!”
家里闹成一团,可下午的会还是开了。
杨继西一个人去开会的,队长先说了一下花椒林的问题,接着又说起再过不久的秋收问题,最后才说记分员那事儿。
刚开了个口,就有人大声道:“我们不要这样的记分员!我去年明明有一个月是268工分,她非说我只有245个!我严重怀疑多的被她抹掉了!”
“对,我家的工分年底的时候也算出来少了十几工分呢!”
“还有我家的!”
“我家的!”
这一下站出来好几家,而且都是比较勤劳的人家,家里的日子也都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