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被窝,孙桂芳便贴了过来,钻到他怀里蹭了蹭,便又睡过去了。
杨继西见此笑了笑,将人抱紧,“睡吧。”
沈凤仙快步回到家时,家里人都睡了,她小心地推开房门进屋,摸黑来到床边脱下鞋子和衣服钻进被窝里,接着杨继东抓住她的手,“给了?”
他声音很低。
“给了,三块六呢!”
沈凤仙的声音低却充满了喜悦。
“好好编,不能惹二娘和继西生气,咱们得靠他们呢!”
杨继东摸了摸沈凤仙掏出来的钱,长舒一口气道。
“这还要你说啊,我心里有数,”沈凤仙把钱揣了内兜,里面缝了线扣,怎么折腾都不会丢,“咱们现在一共有5块1毛的私房了,大娘那边欠着五块钱。”
“那是我为大伙儿盖房顶伤了的,让爹娘还钱,咱们要是还了,这钱怎么说?爹娘问哪里来的,那不就露馅了吗?”
杨继东说。
“行行行,知道了,快睡吧。”
沈凤仙连连点头,手放在装钱的兜里笑眯眯地闭上眼。
这边的何明秀和杨继南也坐在床上数钱,旁边是豆油灯,大花如今一个人睡了,房里就他们夫妻二人。
“加上之前我娘给的,咱们一共6元5毛钱,今年没有外债,日子好过了。”
何明秀笑道。
“日子都是一点点过出来的,我问了祖爷爷,这房子以后我们买下来做地基行不,他说行,而且价钱也不贵,到时候咱们建成继西家那样的,好看又好住。”
夫妻二人说说笑笑,很快便熄了灯准备睡觉,何明秀想了想后说道,“大花爹,明年咱们也送大花去念书吧。”
她肚子一直没动静,既然想着让大花以后招女婿,那不得身上有点本事?
杨继南闻言没立马答应,“再看看吧。”
大甲鱼是杨继西杀的,他在后世做阿飘的时候见过杀甲鱼,所以知道步骤,烧好开水就开始干活儿。
杨二爷爷在一旁打下手。
炖的是一锅干蘑菇甲鱼汤,孕妇不能多吃甲鱼,本想让孙桂芳喝两口尝尝味儿,结果她闻不得那味道,一口没喝。
杨二奶奶还舀了一大碗给杨大奶奶家端过去,还把杨继西话告诉康嫂,“你现在奶孩子,可以喝一点,但是不能喝太多,这玩意儿虽然补身体,但.....”
康嫂点头,正好石头在家,她喝了一小碗汤,剩下的便留给家人。
杨大爷爷看着那一大碗肉,有些惊讶,“这是炖了几个老团鱼?”
“瞧着有好几个,这么多肉呢,”杨大奶奶道。
杨继西处理得好,没有啥腥味,晚上又吃了一顿,这才吃完,而孙桂芳则是吃的腊排骨。
甲鱼壳很大,这东西磨成粉可是滋补气血的好东西,药店是要收的。
杨继西想着他们也不会炮制,便想着卖给陈叔。
但孙桂芳提醒了他,“这么大的甲鱼壳,你怎么解释?”
他们就在王家买过小甲鱼,哪里来的这么大甲鱼壳。
“也是,那就放空间,以后要是能卖就卖,不能卖就放着,反正也不会坏。
杨继西笑道。
天已经有些热了,杨继西干活儿的时候就穿一件衣服,下工回来衣服脏兮兮的,又有些燥热,就洗了个凉水澡。
“天色不好,看样子要下雨。”
杨二爷爷坐在堂屋门口,看着天道。
一家人刚端上碗准备吃晚饭,就听外面下起了大雨。
杨继西放下碗筷出去一看,然后又去新房子那边把堂屋门和灶房门关好。
葱头本想跟着他跑过去,被孙桂芳叫住了。
见杨继西回来,葱头欢喜地在他脚边蹭了蹭。
“粘人精。”
杨继西笑道。
“就是,我去小菜地,葱头也跟着一起,也不捣乱,就趴在石子路那守着,可乖了。”
杨二奶奶喜爱得很,先给葱头夹了点菜放在它的碗里,见葱头吃得香,她笑得更高兴了。
杨二爷爷也夹了点腊排骨给葱头,没多少肉,但是葱头能吃好一会儿呢。
下雨天也没阻止沈凤仙她们过来编喜结,沈凤仙借口去于大嫂家,出门就往这边来了,何明秀可没人盯着,她进来得更自在。
堂屋里加上孙桂芳一共五个女人,她们说说笑笑的,杨继西就和杨二爷爷坐在老房子的堂屋里编簸箕。
反正也没事儿。
杨继康过来串门,怀里还抱着欢欢。
杨继西逗弄了几下,欢欢也不哭,“真乖。”
“你是不知道半夜被她们吵醒的滋味,”话是这么说,可杨继康脸上却全是笑,可见并不觉得烦。
“孩子嘛,”杨二爷爷闻言也笑,见杨大爷爷过来,便给他拉了一根凳子,“大哥坐。”
杨大爷爷把欢欢接过去抱着,“你抱得不对,”他还说杨继康呢。
杨继康也不和他抢,见欢欢捏着小拳头,双眼一眯一眯的,就知道她要睡了。
杨大爷爷也知道,于是抱着欢欢打着伞回去了。
“我问队长今年去不去修水渠,他说没有,秋收后倒是能歇一歇,”杨继康说。
“歇啥,你也来编喜结。”
杨继西笑。
“我这手笨,娘给我用桑叶让我试着来,我都不行,”杨继康连忙摆手,“可别糟蹋了红线。”
杨继西能拉他们家一把,他已经非常感激了,可不能再杨继西添麻烦。
“那就随我去崂山一趟,看看能不能搞点啥东西。”
杨继西又说。
“行啊,”杨继康没问题,“咱们两个够吗?”
毕竟崂山有些远,来回都得好几天呢。
“到时候再叫上吴大哥和赵五哥。”
杨继西想了想又道。
“成,人多心安些,毕竟里面出事的不少,”杨继康说了几件崂山村民干架的事儿,“他们人是仗义,可一言不合打架的时候也不少,凶悍得很。”
杨二爷爷点头,“崂山里的人穷苦得很,靠山吃山,每年栽在山里的人不少。”
“为什么不愿意搬出来呢?”
杨继康不解。
“哪里有多的土地?哪个生产队愿意接纳这么多外人呢?”
杨二爷爷反问。
“就是崂山那边的人,他们也不愿意融入一个陌生的生产队,他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那山里,那就是他们的家啊。”
这雨接连下了三天,葱头都焉巴巴的时候,才升起了太阳。
沈凤仙早上起来见雨停了,便知道今儿要去上工,她心里有些失望,昨天她可编了二十个喜结呢!
“你这几天一直往于家跑,你干什么去了?”
杨老婆子也起来了,见她在烧火做早饭,于是问道。
“东拉西扯嘛,”沈凤仙说。
“可别在外面胡说八道,”杨老婆子眯起眼警告着,“家里的事儿别人听了只会当笑话听,不会真的想帮你啥的。”
“娘说笑了,”沈凤仙皮笑肉不笑道,“我们家能有啥事儿啊。”
“你知道就好。”
杨老婆子觉得沈凤仙的态度怪怪的,但是她也没多想,毕竟在她心里,老大媳妇儿其实挺蠢的。
刘香莲又没起来做饭,杨继北一边穿衣服一边道,“你也不能老这样,不然大嫂会有意见的,到时候你日子可不好过。”
“我早上起不来,中午和晚上我在做饭的,”刘香莲轻哼一声,“一天两顿都是我做了,她做一顿怎么了?”
“但你没上工啊,大嫂做了饭还得去上工呢,”杨继北说。
“知道知道了,你出去吧,我再睡一会儿,”刘香莲翻过身继续睡。
沈凤仙夫妇现在有盼头,自然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但杨老汉瞧着怕出问题,所以在沈凤仙夫妇和杨继北走后,要送狗蛋上学的他还是让杨老婆子说说刘香莲。
于是被说了的刘香莲,便提着篮子出去了,说是去看看有啥野菜。
“这刚下了雨,地上滑溜,你小心点儿,”杨老婆子也没阻止,这是叮嘱了一句。
“欸,”刘香莲应着,出了院门后,发现孙桂芳也提着篮子出门了,于是站在自家院门口等着她,“嫂子去哪儿?”
“刚下了雨,去看看有没有鲜嫩的壳菜。”
孙桂芳说道。
“那巧了,我也是,咱们一道走吧,”刘香莲说。
“好。”
孙桂芳点头,反正壳菜找好了就回来,走的时候她离开刘香莲也挺远的。
刘香莲不明所以,但不耽搁她说话,先是说自己孕吐没有康嫂那会儿强烈,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个听话的,又说家里为了她去买了腊肉啥的。
孙桂芳都听着,时不时应两声。
找野菜的孩子不少,她们两个大人就有些显眼了,但有些孩子吃过杨继西给的瓜子,所以非常热情地上前拉着孙桂芳的手,带着她去自己知道的壳菜生长地。
刘香莲就没人搭理了,她也不好跟上去,于是自己找了找,等孙桂芳篮子都满了,她还半篮子不到。
“那我先回去了,”孙桂芳笑道。
“行,”刘香莲磨了磨牙,挤出一个笑。
等孙桂芳走了后,她拉住刚才拉着孙桂芳走的那个小姑娘,“你在哪找的壳菜?”
小姑娘可不是个怕事儿的,对她龇牙咧嘴一番,正要推开她,刘香莲怕摔着自己的孩子,立马松开手,小姑娘见此和泥鳅一样跑得非快。
“这孩子真是!”
刘香莲一跺脚,又四处找了找,可她来得晚,孩子们又经常找壳菜,所以早就没啥了。
她有些失望地站在那,刚要走,肚子先是有些难受,接着感觉脚底有些硌脚,她挪开脚正要踢开硌脚的石子,就见那是石子,而是一个盒子角尖,只冒出一点头,难怪她觉得不对劲儿。
见周围没人,她赶紧用镰刀把那盒子给撬了出来,两个成人巴掌大的盒子,她直接放在壳菜下面,又把泥巴弄回去,便赶紧回家了。
到家后她见只要毛蛋在院子里玩儿,便问他,“你奶奶呢?”
“在房里,”毛蛋指了指杨老婆子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