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逐本就是不懂才来请教他的,闻言更是头皮发麻,他硬着头皮讪笑道:“大哥,我……”
“你啊!”谢迁无奈摇头,“不过有这心便是好的。”
“没几日你就要满十七了,是该担起男人的担当来,这案子我便交由你去查,但你只能私下查,且无一兵一卒可用,你不懂查案,我在这指点你一个方向,剩下的,自己去想。”
谢逐正色:“大哥你说。”
谢迁缓缓道:“你我皆知凶手并非从吉,那么杀死烟雨姑娘的凶手则另有其人,但凡杀人害命之事,无非几个原因,或是仇杀、或是情杀、或是为谋财害命,或者是对世事心生怨怼为报复而随机杀人,但烟雨死在她的房间内,此项可以排除,其余的原由,你皆可从烟雨身边所接触过的人入手。”
寥寥几句便为谢逐理清了头绪,他心下不禁对谢迁更生敬佩,不过也问出了心中疑惑:“大哥,那为何当时从吉大哥会在烟雨的房内,他总不能是去……”
未尽之语不言而喻,谢迁朝他冷哼了声,“他有你当年那般混不吝?”
此事本是谢迁私下让人去查,但既然谢逐问了,他也是谢家人,且此事多少与他有关,谢迁道:“先前那诬告你的两个无赖你还记得?”
谢逐当然记得,但是不明他们跟从吉去红袖招有什么关系,谢迁将事情慢慢说了出来。
“他们诬告兰庄仗你之势欺人,侵占私人田地,为的就是挑唆生起民愤,对安置在兰庄的黑风寨众人生出怨怼畏惧,对谢府生出愤懑,届时民愤压制不住,那么黑风寨招安之事便就此功亏一篑,他们不过两个市井无赖,诬告之事实则背后有人指使。”
难怪此事不是谢逐的错,谢迁也当着清河百姓的面在公堂上罚了他二十杖,他本来还愤愤,此时却也懂了。
“既有人指使,背后之人怕被查出痕迹,那么其定然还会去寻那两个地痞,要么灭口,要么抓走囚禁,昨夜我让人将两个地痞放出,命从吉暗中跟踪。”
富贵与三财被放出后,知晓他们两人是被拿来揪出背后之人的引子,便赶紧想逃,但是夜深人静,他们两人跑在街上只怕立马就能被发现,富贵主意多,想着躲到红袖招去,那里夜里正是热闹,人多眼杂,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们。
从吉一路跟踪,跟到红袖招时,果然见有人跟着富贵三财伺机下手,他现身阻止,那黑衣人见了他转身便跑,他一路追去,最后见黑衣人跑进了一个房间,他还未追进门,便听到从里面传出尖叫声,待他冲进去,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屋子里的一男一女则已经一伤一死,随后他便被闻声赶来的红袖招众人抓了个正着。
谢逐道:“所以有可能是那个黑衣人杀的人?”
谢迁不语,挥手将他赶出了书房:“给你三天时间查出真凶,县丞那人是个禁不住事的,最多三天他寻不出人,就会草草结案,把罪名按在从吉头上。”
谢逐顿时觉得身上有了紧迫感,出了门都一直在想杀人者是不是那个黑衣人,要真是黑衣人,他该去哪里找?
可又听谢迁说,当时天黑,黑衣人又蒙着面,从吉并未看清那人长相。连长相都不知,想要寻找更加困难。
他皱着眉思索,迎面撞上阿桃小跑而来,小姑娘想起昨夜的事还有些羞涩,快到他面前时步子慢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看他,细声问:“相公,怎么样?大哥怎么说?”
她也知道了谢逐要查案的事,见他理不出头绪,心里也跟着担忧。
“大哥只给我指了个方向。”他倏然一顿,只敲脑袋,骂自己又犯傻了,竟然钻进了牛角尖,他一昧想着黑衣人,但那里找不出线索,何不去烟雨那里找线索?
他牵过阿桃忙走:“阿桃,跟我找线索去!”
烟雨的尸身被带回了县衙由仵作验尸,谢迁因为避嫌并未知晓验尸结果,谢逐直接往停尸房走去,衙役想拦也拦不住。
谢迁是个能讲道理的,谢逐可不跟人讲道理,见他们拦着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他是谢县令的兄弟,衙役们敢怒不敢言,又有贺成贺班头赶来发话,衙役只得让行。
但到停尸房门外,谢逐突然停下步子,转身看向阿桃:“阿桃,你要不外面等我?毕竟里头的是尸体。”
谢逐跟着谢老太爷上过战场,什么残肢断躯的尸体都见过,可阿桃就不同了。
阿桃确实从未见过尸体,自然害怕,可谢逐在查案,她身为他的娘子,怎么能缩头缩尾?当下言明自己也要跟着进去。
“那你进去后站在一边,不要去看。”
阿桃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