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双手背后,低声问:“你们二人原本姓名为何?哪里人氏?”
二人忙答,原来二人胖的叫富贵,瘦的叫三财,是离王家村五十里远的陈庄人氏。
温尧立在谢迁身后,打量着二人,确定二人不过是普通百姓,他开口问:“你们受何人指使前来县衙诬告?那人是何身份,又是什么模样?”
富贵与三财对视一眼,他们对谢迁心生畏惧,但对温尧到底有些轻蔑,踟蹰着不想作答。
温尧忽而淡声道:“你们也知道我曾是黑风寨主,手头上沾染人命六十余条,你们欺我爱女,若不老实回答,你们在大牢里或许安全些,但凡出了牢,虽说如今我接受朝廷招安不再生事,可山匪做了这么多年,折磨人的手段一时还是放不下的。”
富贵与三财闻言,顿时脸上大变,瑟瑟发抖。
“小的说,小的说!”三财先开了口:“小的与富贵都是陈庄人,家里穷也没个营生,我跟他凑在一块儿,每天的靠赌钱与偷摸营生,大概是一个半月前,庄子里突然来了个脸生的男人,他先是找到富贵,然后富贵带着他找到我,那男人说有个赚钱的门路给我们,只要我们按照他说的做,保管银子给够。”
富贵跟着点头:“对对,那人直接就拿出十两银子摆在我们面前,这,这换了谁不心动?”
一个半月前?那差不多是黑风寨刚被招安,谢逐与阿桃才成了婚的时间。
谢迁问:“他要你们做什么?”
“那个男人提的要求很奇怪,他只要我们搬到王家村去住,还在王家村给我们买了间院子,我们想着反正穷得叮当响,住哪里都行,就听着他的安排来了王家村,他也不说要我们做什么,只让我们每日是去村里的人闲聊,说兰庄跟黑风寨的不是,吓唬他们,撺掇王家村的村民跟寨主你们起冲突。”
但让他们没办法的是,尽管他们的撺掇起成效了,确实有些王家村的百姓对兰庄买地建庄的行为不满,又怯怕黑风寨对他们王家村的百姓下手,于是便去兰庄生事,或许说些黑风寨耸人听闻的传言,想把他们赶走。
但温尧勒令黑风寨上下不得惹事,他们的挑衅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王家村的村民又不是一天到晚没事做,见黑风寨的人丝毫未表现出凶狠的意思,又有些男子在兰庄做工,自然帮着说些好话,渐渐的他们的撺掇之言也就不起作用了。
就在遇见阿桃的前两天,那个安排他们行事后便消失的男人又出现了,见他们的撺掇毫无作用,于是放下狠言逼迫他们,若还不激得黑风寨生出事端来,他便剁了二人赌钱的手,二人这才在那日见到阿桃之后,尽管明明知道她的身份,但是依旧不依不饶,甚至意图欺辱阿桃。
但是被出现的谢逐一顿狠揍,二人怕了,相互搀扶着进了城寻医馆治伤,但是那个男人又寻了过来,这回两人说什么也不肯再去了,他们看得出,要不是当时那个小姑娘拦着,他们被打死的可能都有,两个人虽然见钱眼开,可惜命的很。
那男人见不成,竟直接一把匕首按在了他们脖子上,道要是不按照他的说法行事,那么等着富贵与三财的,就不是剁手而是抹脖子了。
二人没法,这才又听了他的话,那人给了他们两张张位于王家村的地契,是名字叫刁富儿和刁财儿兄弟俩的,让他们带着一身伤去衙门报官,说谢逐纵容岳父温尧抢夺二人田产,还讲他们打成重伤。
但因为时间太急,尽管那个男人吩咐了许多,但富贵与三财大字不识一个,哪里记得那么多,于是说法多有漏洞,一诈就被谢逐诈出来了。
听罢,谢逐细细思索了会儿,随后问:“那个男人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除了你们,还有谁见过他们?”
两人摇头,富贵赶忙道:“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喊他一声三哥,他每次来找我们,都是寻没人的时候来的,三哥三十来岁,身高跟我差不多,比我瘦些,长瘦脸小眼睛……”
听他的描述,完全辨不清这人的样子,这种长相体型的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似是怕被人抢了功一样,三财忙道:“大人大人,我知道,那个叫三哥的男人的右眉毛中间长了颗痦子,因为他眉毛生得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还有还有,我听三哥说话,他的口音不像是咱们清河县的,倒是跟大人说话的口音差不多。”
谢迁说的是一口纯正的官话,便是清河县的人会说官话,如阿桃一样,但是多少都带有潭州府这边南方地界特有的调子稍高、吞音,平翘不分的特点,既说与他的口音差不多,那个叫做三哥的男人,是否是从京都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