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孙儿心中有数。”谢迁点头。
陪着谢老夫人用完饭再从花厅出来,已是月牙挂于柳梢头,天边最后的一丝霞光湮灭于夜色之中,藏于石隙草丛中的蛐蛐开始的肆意的鸣叫。
夜间的凉风吹来,似乎带来了湘水江畔的水汽,透人心脾,驱散了周身无尽的燥热,倒是叫他此刻心情轻松了许多,一抬头,果然就瞧见了谢逐正在园中凉亭处烦躁踱步,时不时捡起小石子往莲花池里丢。
谢逐此时此刻很烦躁。
他从花厅出来后没一会儿,就看见阿桃急匆匆也从花厅里跑了出来,她是低着头,抹着泪,呜咽着跑出来的,满脸的委屈,与她平常总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完全不同,他才恍然发觉,原来这小姑娘也是会哭的。
他忍不住地想:她为什么哭?不会是被自己的那番话说哭的吧?可他没说错啊!但又好像说得确实有些过分,要不去道个歉哄一哄?不不不,他都说了不待见她了,他为什么还要凑上去哄?这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可如此,却是越想越烦躁,越想那张委屈可怜的小脸就越在他眼前浮现,令他坐立不安。
正烦躁着,他听见脚步声响在身后,转头一看,正是谢迁。
“大哥。”谢逐喃了声,不太敢看他的眼。
“明白自己说错话了,是吗?”谢迁在坐上石凳,谢逐自觉站在他面前,不敢乱动。
“我……”
“你是不是觉得这一桩婚事只你一个人最委屈?被逼着娶素不相识的人?”谢迁看着他的双眸,语气温和,却透着令人不敢抬头的训意,“阿桃才十四岁,她都还未及笄,这个年纪出嫁还早,还能在父亲的疼爱中肆意玩乐,但她却嫁给了你,一个于她而言同样是素不相识的人。”
“她不是为了她自己才嫁给你,而是为了他们黑风寨上上下下所有想要过上正常日子的人,所以这几日才对你百般忍让,但你却越发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