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甜甜讲话,那是理直气壮,风光霁月,搞得程松本人都以为阮甜甜不是来徇私送温暖的。
唯有江蓉不信,她上辈子听阮甜甜亲口说过,阮甜甜就是趁程松落难之际,雪中送炭,才是牢牢抓住了程松的心。
江蓉冷笑,说:“表妹,你借着大姨爷的由头,给予程松帮助,大姨爷知道吗?程松可是被下放到咱们生产大队的人,他合该受苦受改造,你这样帮衬他,就不怕大姨爷坐不稳大队长的位置吗?”
阮甜甜理不直,气也壮。她说:“什么叫借我阿爹的由头?今天,就是我阿爹让我来请程松同志写春联的!”
阮甜甜可不怕江蓉去找她阿爹对质。
除了捡来的阿姐外,阮甜甜是阮家三代内唯一的闺女,她在外头扯大旗作虎皮,别说她阿爹了,她三个伯伯,一个叔叔,还有堂哥堂弟们都会配合她。
甩锅给阿爹后,阮甜甜又来为自己阿爹正名。
阮甜甜说:“最后,我再次重申一遍,我不是来给予程松同志帮助的!就像各家各户请贾文锦同志帮忙写春联一样,我也是来请程松同志为各家各户写春联的!”
“程松同志来我们红日□□产大队已经小半年了,接受劳动改造时他没有偷懒耍滑,没有不服管教,这证明他知道自己错了,并愿意改正自己的错误。首长说过,知错且改的人,我们要给予其尊重。”
首长没讲过这话,但不影响阮甜甜瞎扯。这年头,上头传下来的话存在或多或少的变动,首长究竟说过哪些话,不少人都不太清楚。
阮甜甜昂首挺胸,说:“我阿爹就是听了首长的话,尊重知错且改的程松同志,借着写春联一事让他融入集体,也让其把他在京大学到的知识反哺给我们农民!”
她讲得铿锵有力,牛棚里的牛都发出哞哞声,表示应和。
读了书,但没读进去的江蓉愤懑不已,但着实想不到任何回怼阮甜甜的话,最后忿忿离去。
走前还讲了一句狠话,说:“我倒要看你能笑到几时!”
江蓉每次在她这儿吃瘪后,都会讲这话,阮甜甜都听腻了。
懒得搭理江蓉的阮甜甜,在其走后,扭头与程松说:“程松同志,好好写春联,我每天都会过来拿十副春联,你要是写得好,我是会给你奖励的。”
这会儿没其他人,阮甜甜也不扯生产大队会给奖励之类的话了。她送的温暖,可不能让生产大队给冒领了人情。
阮甜甜还暗示程松:“我和江蓉不一样,我送来的‘润笔费’,你吃了用了,保管不会有人找你麻烦。要是有,你大可去我家找我,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是肯定会帮你的。”
暗示完,阮甜甜就走了。
她不知道,雪地里,牛棚口,身如玉树,面如冠玉的程松一直站在那儿,目送着她远去。
不见人影时,程松都未回到牛棚。
还是牛棚里传来重重的咳嗽声了,程松才骤然清醒,急忙退回了牛棚,关上了木门。
程松一脸歉意的跟牛棚里的老人道歉,说:“爷爷,让你受风,对不住了。”
程松爷爷程德义沉默了片刻,说:“松哥儿,阮家那闺女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段时日你也是听说过的,用不着我说,你也不会把这次的帮衬当情意吧?”
程松他小叔程禹在干草堆里翻了个身,说:“那丫头喜好颜色,长得好看的男人,她都会对其和颜悦色。松哥儿,你可别被骗了。越是好看的姑娘啊,越会骗男人。”
程松明白像他爷爷,他小叔这类光明磊落之人动无耻私念,在阮甜甜送温暖后还讲其不是,都是为了不让他陷得太深。
他爷爷,他小叔,早在之前就发现了他对阮甜甜有欢喜之意。
缄默良久,程松闷声说:“我晓得,爷爷,小叔,你们放心,我自知不配。”
阮甜甜丝毫不知程松刚有松动的心,被其爷爷小叔给劝住了。
这会儿啊,阮甜甜刚到家,正好撞见了她阿娘在院子里摔盆打碗。
阮甜甜一惊,这是发现她当‘狗’,偷吃灶房里的腊肉和水饺了?
恁大火气?看来进去不止要被挨骂了,恐怕得挨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