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解锁

这颤抖只出现了短短一瞬,江昭本来还想多注意一下,却见萧斯也直接起身脱下了大衣外套,将他整个人都裹了起来。

那件外套被萧斯也的体温捂热了,暖意直接贴着江昭露出的皮肤,驱散了薄薄一层婚纱带来的寒意,也仿佛驱散了那囚笼里的阴冷。

“你没事吧?”江昭立即问道。

他本来的打算是落地翻滚几圈卸力,这是他过去拍打戏学来的技巧,外面又种了大片常青的草地,曾经他也在拍戏时从十米高的地方跳下来过,才敢直接尝试。

却没想到窗外还有个萧斯也等着他,他身上似乎没受什么大伤,但被他砸到的萧斯也就不一定了。

“我没事。”

萧斯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走。”

江昭作势起身,刚走了一步就发现迈不开脚,才想起来脚腕上的锁链。

他正要皱眉解释一下,忽而眼前天旋地转。

江昭下意识搂住了萧斯也的脖子,瞪他:“喂!”

萧斯也快步走向了不远处的车:“这样快一点儿。”

江昭想起一时解不开的脚镣,没话说了。

风从耳边掠过,蓬松的婚纱裙摆伴随着萧斯也的动作扬起,北方冬日难得明媚的阳光笼在身上,染在萧斯也的发丝眉眼间,竟有种意气风发的模样……像是来抢婚的。

江昭被萧斯也塞进了suv里,萧斯也去后备箱找出了常备的替换衣物,加绒卫衣和运动裤,还有一件厚厚的羽绒服。

然而当江昭撩开裙摆,露出那一双镣铐,萧斯也的脸色骤然暗了下来。

“能穿么?”他把衣服递给江昭。

江昭也有点为难,今早他换下睡裤还是韩汀风先给他解开了锁链,他才一言难尽地被窝里褪下了裤子,一换下来就又被那天杀的玩意儿重新锁上了。

“算了,”江昭一咬牙,“我先把其他衣服换了。”他实在是忍不了继续穿着这身婚纱了。

萧斯也点头,不远处传来隐约的汽车轰鸣,他便抬起头眺望,江昭问:“怎么了?”

萧斯也解释道:“没事。我联系朋友找了些人来帮忙,现在他们都到了。”

江昭疑惑地抬头看去,从后车窗里望见了十几辆整齐划一的越野车从山道那边开上来,紧接着,又从车中走下来了一个个西服领带的黑衣壮汉。

江昭有点震惊:“你朋友是开保镖公司的?”

萧斯也笑了笑,他从后座下了车,将婚纱垂在车外的后摆提进车内,按着车门微微俯身:“我跟他们进去一趟,你在这里安心等着。周围还有一些人会在这儿保护你,没有吩咐,他们不会来打扰你。”

江昭心头一跳:“你去干什么?”

从跳窗遇见萧斯也的那一刻起,他自从被绑架后的所有不安全感就逐渐被安抚,仿佛某种雏鸟效应,而萧斯也现在突然要离开,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情愿。

萧斯也安抚一般地伸出手,捏了捏他右手的指尖:

“警察还要一会儿才能过来,我们去阻止韩汀风逃跑。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他的语气从未有此刻这么轻柔过,像是在哄一只受惊的猫儿,用上了十成十的耐心。

江昭莫名觉得有点害臊。

他别过脸,嘴上仍然不饶人:“哄小孩儿呢?关门,我要把这身垃圾脱了,再不滚蛋戳你眼睛。”

萧斯也的唇角噙着笑意,给他关上了后座的车门。

转过身的那一刻,他的笑意便像是沉入了一口深井,瞬间无影无踪。

他望向不远处的别墅,眼底悄然现出一丝令人心悸的冷戾。

——

江昭三下五除二脱掉了身上碍事的婚纱,穿上萧斯也拿给他的那件黑色卫衣。卫衣不是他的尺码,还是oversize的款式,穿在身上几乎快垂到大腿,跟冷白的皮肤对比十分强烈。

江昭把过长的袖子往上收了收,又把刚刚萧斯也递给他的羽绒服盖在了下半身。

拿起这几件衣服时,他想起萧斯也给他递衣服时,右手无名指戴着的那枚戒指。

墨色的素戒,没有半点装饰,不知道是什么的材质,似乎跟他的某一对耳钉差不多。

萧斯也过去似乎没有戴首饰的习惯,他便多看了两眼。无名指……不会是他那喜欢的人送的吧?

江昭皱了下眉,觉得自己在此时想这些颇有些无稽之谈,又有些担心萧斯也到底能不能堵住韩汀风。

与此同时。

手下们踹开了别墅的大门,萧斯也把玩着手上的折叠刀,眼神森然。

没过多久,就有人先把企图翻窗逃跑的司机押了过来。

“留一口气。”

萧斯也漫不经心地吩咐。

司机睁大了眼睛,刚刚开口告饶了两句,就被两个人捂着嘴巴拖进了旁边没人的房间里。

而萧斯也一步步走向了楼梯之上,手里的刀锋翻出了令人眼炫的刀花,像是下一刻就准备没入某个人的胸膛。

他循着江昭落下来的位置,一路来到三楼的那间「教堂」。

纯白色的玫瑰花瓣落了满地,散发着唯美与颓靡的气息,彩色玻璃反射出的阳光落在房间里的韩汀风身上。等他转过身,来萧斯也望着他脸上红印子,本来沉郁的心情忽而一转:

“他打的?”

想到跟着江昭一起掉在旁边的双节棍,萧斯也的心里便有了答案,却还要故意说一句,捎带着根本不想掩饰的嘲笑之意。

韩汀风脸色微沉,他怎么都没想到,萧斯也会这么快地找到这里。

就在几分钟前,他站在楼上,眼睁睁望着那个让他嫉恨的身影,一步步抱走了他的新娘。

从他的笼中,掠去了他朝思暮想十多年的白雀儿。

萧斯也见他一言不发,却微微一笑:“实不相瞒,我平生,最看不起你这样的人。”

那双过于阴鸷的眼睛,几乎让萧斯也瞬间洞悉了他的想法。同样对一个人怀有旖念,怎么可能从来都清清白白,没有生出过半分阴暗的心思?

但江昭不是什么关在笼中的金丝雀。

他是天上翱翔的鹰,是张扬的、恣意的、自由自在的,不受任何拘束的。

雀儿能养在笼中,任凭调教,然而鹰却会在笼中不吃不喝绝食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