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了,”小南感觉身上有点发冷,这种情况又让她想到了那年她奶奶去世时候的场景,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她从北京赶回来,那时候她是一个人。看着拎着水杯出来,牵着她手的男人,现在是他们两个人:“你不要太担心,奶奶人那么好,肯定不会有事的。”
“嗯”
夜里高速公路上并不热闹,昏暗的路灯关照着路上寥寥无几的车,一些都显很寂静。小南不停地看着手机,上次回家他们用了五个小时,这次不堵车,应该四个小时就能到了。
夜里一点,卫娟睡得着着的,放在枕头下的手机突然不住地振,她眯着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屏幕上的数字:“喂,嗳嗳,你们到旮了?”她赶紧开了床头灯:“你们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旮来喽?吾跟你们奶奶不在旮,吾们在市里呢。”
薛子亦松了口气,不错还知道去医院:“你们在市里哪家医院,我们现在过去。”
卫娟感觉这就糟的了:“那你们能猜出来奶奶生病了,怎么就猜不出来吾们在医院呢?”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来回跑,还带着女人跟你一块跑。吾们在第一人民医院边上那个金碧辉煌大酒店里呢,你们过来,吾去再给你们开个房间。”她旮傻子旮来,每回叫他带个钥匙,他老忘得了,这回好了,两人到旮不得进门。
薛奶奶本就觉浅,卫娟那砖头块一震动,她就醒了:“两人跑旮来做什么,瞎折腾。”
“旮来正好,”卫娟起床来到边上薛奶奶的床铺,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热下去了,好事,你旮孙子两口一旮来,你就好了,吾给你倒杯茶冷冷噢?”
薛奶奶笑了,两只枯瘦的手撑着床坐了起来,倚在床头架上:“人老了,这抵抗力就不行,衣裳一脱,风一吹,立马就见相了,小磕小碰的就要命。”
“还好还好,”卫娟把茶放到薛奶奶的床头,就套了件羽绒服:“两孩子要过来,吾下去再开个房间。”
“那你快下去,房间号要告诉他们,这半夜三更的,不要瞎跑。”
等薛子亦跟小南赶到金碧辉煌大酒店已经快夜里两点了。小南提前给婆婆打了电话,这会卫娟正坐在大堂里等着呢,他们一进入大堂就看到她了:“妈……”
“快上去,”卫娟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拉着小南走在前面:“有话到房间里再说,夜里,不要打扰到人旮。”
亲眼看到薛奶奶平安无事,他俩才放心。薛子亦见他妈已经拉着小南坐到被窝里面去了,他才开口问:“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儿子冷下脸来还是挺唬人的,不过卫娟一点都不惧:“吾得叫你们不要旮来了,那就肯定没事,不然你奶要是有个什么,吾怎么跟你交代啊?”
“你也坐上来,这大半夜的,冷死得了,”薛奶奶指指床尾的方向:“就坐吾脚底头,暖暖,空调吾没让开。”
薛子亦也不嫌弃,脱了鞋,就坐上去了,他奶奶的被窝里没有一点热气:“我给您焐暖了再下去,”掩好被子,确定不透风了,才又转头问他妈:“那刚才电话里哼疼的声音是谁的?”
“你奶昨个开始发热的,吾带她到镇上医院看了,打了一针,晚上旮去就好了,”说到这个卫娟还真有点心有余悸:“哪晓得半夜你奶起来去厕所的,吾想着她好了,就偷了个懒,耳朵竖着听呢,就听见‘嘭嗵’一声,把吾吓得光脚跑厕所里,一看你奶得爬起来了。当时吾也检查了,以为人没事,两人就上床睡了。今个一早,人就不行,吾赶紧打电话给后头小村子,请他把你奶送医院,县院都没去,直接来的市里。”
“年纪大了,骨头就脆,一个跟头,它就裂的了,”薛奶奶倒是满不在乎:“以后吾们注意,你也不要怪你妈,她已经够在意了,不能吾去解个小便她也跟着?”
卫娟心里也不好过,一直想着昨晚她要是跟着,老奶不就不受这罪了吗:“哎,怪吾哦。”
“那医生怎么说?”小南握着婆婆的手问道:“你们又怎么跑酒店来了?”
这也是薛子亦想要问的,卫娟还没吭声呢,薛奶奶就“噗哧”一声笑了:“早上到医院,娟子找了她老同学,就没排队直接安排做的检查。一通检查下来,问道吾是不是感冒?吾也老实说了,后来就被安排住院,说吾年纪大了要留院观察几天。那病房里住了四个人,有一个年纪比吾还大,不晓得什么病,反正看着那罪就难受,白天哼,晚上还哼。这怎么睡得着,娟子就带吾来住大酒店了,这还是吾们娘两个第一回 住酒店。哈哈……,两人什么全不懂,来了转了好几圈才转到那个……那个前台,还不丑,住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