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进屋前, 裴妈妈看到他的一瞬的眼神变化,季城没有错过。因而, 当看见正在和裴父一起喝茶的徐磊时,他恍然明白了裴妈妈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
季城脸上的笑容越深。
没有在电话里听说过徐磊会来或者会在,也不知道裴父裴母什么时候竟然接纳了这个人,看到他的瞬间,裴薇和季城一样觉得出乎意料。上一次见到徐磊,明明闹得那么不愉快, 那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得不说,裴薇有些在意。她以为,有过上次的冲突,徐磊应该会选择真正远离“裴薇”,也不会再自讨没趣的纠缠。现在看起来,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而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一次和裴父裴母见面,裴薇别扭得无法对他们喊出“爸、妈”这样的称呼。如今做足了心理准备,倒不至于像以前那样了。在裴薇对裴父喊了声“爸”时,站起身的徐磊视线扫过她和季城。
裴父僵着脸应了声,季城和他打招呼,他又再应了一声。旁边的徐磊挡下便冲着裴薇笑了笑,“薇薇,你回来了。”许是认定当着裴父和裴母的面,裴薇不会或不敢对他说些重话,于是又用上这么亲密的称呼。
于裴薇而言,她和裴父裴母之间没有感情基础,而她的过分清醒理智会让她无法将他们真的看作自己的父母。是以,决定回泸州探望他们,本就等于她自己要求自己做一场戏,要态度良好、切忌暴躁。
原来的裴薇,即便和父母闹翻、跑去江城,也没有真的做和父母恩断义绝的准备。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她仍希望可以从父母身上得到一丝慰藉。尽管那时没能得到,她还是做出了自杀的极端行径,却也是在那一刻,她醒悟到自己的过错。
感情必然是双向付出、双向经营的,单是靠着一方付出来维系的感情要么扭曲要么崩坏。裴父裴母对自己女儿的一些行为存在错误,原来的裴薇在和自己父母的沟通上也一样有问题。
选择定期给钱、偶尔探望、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接触,对于她来说确实最简单容易也最不麻烦。可是她清楚,这无外乎是一种逃避,因为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努力去改善这样的一段无法否认的关系。
她可以很容易做到对这段亲情无所谓,作为身生父母的裴父裴母来说却很难,而她的行为也无可辩驳是感情上的冷暴力。在这段亲情关系里,因为她可以做到毫不在乎,所以注定是优胜者,而裴父裴母则未必。
如果她愿意经营和别人之间的感情,既然她可以对别人也很好,没有道理独独对裴父裴母无法宽容到不肯让步,不肯尝试解开僵局。出于这种种种种的考虑,她才做出这个让季城陪她回泸州的决定。
总觉得,此时徐磊的话莫名有种炫耀的意味,裴薇脸上的笑收敛了,冲他淡淡点了下头,又开口道,“这是我家,我肯定会回来的。倒是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语气虽谈不上坏到极点,但对徐磊的不欢迎也全无掩饰。
裴父拧眉,把裴薇和季城买的礼物搁好走过来的裴母也听到裴薇的话,连忙过来打圆场说,“小磊刚好过来看看我和你爸。”她拉一拉裴薇的胳膊,安抚之余也是提醒裴薇注意态度,继而扭头问徐磊,“小磊,要不要留下一起吃个便饭?”
徐磊显然很识趣,婉拒过裴妈妈的邀请后便主动道别了,裴妈妈只是象征性挽留了他一下。毕竟女儿带着别的男人回来,偏偏遇上前男友在自己家这样的情况确实太过尴尬。
裴母把徐磊送到了门边,裴父忽然对裴薇说,“薇薇,去送送小徐。”他的语气依然有些僵硬,可比之过去明显变得和缓,然而还没有完全放下脸面。
过去这个家里最不认可徐磊的人,现在竟然主动要求女儿去送一送……裴薇更认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她对此却一无所知。正好裴薇也想知道徐磊是个什么意思,便顺从了裴父的话。
裴薇走向了玄关处,经过季城身边时,她主动握了一下他的手,“你先坐一会,我很快回来。”季城听言,抬手摸了摸裴薇的头,垂眼看着她,微笑着说,“嗯,你去吧。”之后,他目送裴薇跟着徐磊一起走了出去。
多少被裴父裴母冷落的季城原本立场最为尴尬,他脸上看不出异常而又态度谦和,看着和裴薇关系也好,反倒让裴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裴薇出去了,裴妈妈连忙笑着招呼季城坐下喝茶吃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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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了裴家的门,裴薇脸上的笑就不见了。
徐磊见她一脸冷冰冰,便笑了笑,“不想送我,干嘛勉强自己?”
两个人站在电梯前,周围没有其他人在,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裴薇更是懒得猜徐磊的心思,开门见山问他道,“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