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金?”正在和自家老婆散步的施晋尧接到了施小秋的电话。
施小秋确实被塞了皮肉骨的记忆但很显然对方并不准备把一切都告诉她,施小秋只能去问自己亲爹。
然而让施小秋没有想到的是,施晋尧居然对这个词很陌生:“这是谁新整出来的法器吗?”
“不是。”施小秋把她在鬼域的所见所闻和皮肉骨说的那些话都告诉了施晋尧,并且提醒施晋尧小心一点,毕竟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帮施小秋“父母双亡,众叛亲离”呢?
而听了这话的施晋尧却困惑了:“你爸我都活了上千年了,确实没听说过什么魁金。不过他既然说魁金是由甲级上厉鬼弄出来的法器,那应该不会是太好的东西,小秋你可以帮秦文检查一下。”
“正在检查。”施小秋一边说,一边打量自己手上的心脏。
这心脏是秦文的,而秦文此刻和她并排在一起观察这颗心脏,它当然不会跳动,施小秋研究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特别:“这也不是傀金啊。”
“可能已经融进去了?”秦文将心脏接了过来。
他们此时已经回了超市,秦文这阵法还是挺有用的,来来去去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你俩掏心窝能不能把窗帘拉好,别吓到人。”郎道长打开了客厅的灯,过来将窗帘拉上。
“我们是背着窗户的。”施小秋撩起秦文的衣服,秦文此刻腹部是没有肉的,为了方便观测,施小秋看着秦文的器官,嘶了一声,“我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就他们俩这姿势这造型,换个灯光加个音效就能直接扔恐怖片里头了。
“皮肉骨那个王八蛋有话他说清楚啊!”施小秋有点抓狂。
“话说我觉得皮肉骨他看起来恶意不是特别重诶。”晓涂在一旁啃着薯片开口,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晓涂的动作一顿:“干嘛?”
陶琼枝眉头皱的死紧:“没有恶意?”
“是啊,要是真想让小秋黑化,那应该想办法解决掉我们,再解决掉小秋的家人。最好是搞点大事嫁祸在小秋的身上,他现在整的这些不痛不痒,让人生气但是压根没触犯底线不是么?”
晓涂嘴里啃着薯片,说话有些模糊:“那些普通人他也没杀,次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他要是把那些普通人解决掉,那这业障多多少少会匀到小秋的身上。”
晓涂搞不懂这个皮肉骨想干嘛。
“他脑子有问题吧。”郎道长反正没有剖析别人内心的这么个习惯。
“不是。”开口的是秦文,他看向施小秋说,“他想让施小秋救他。”
施小秋愣住了,她睁大双眼。
秦文回想了一下皮肉骨的经历,继续说:“他不去同化我,只是因为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他。但小秋不一样。”
施小秋很幸福,就算有死期卡着,她也有家人和朋友,她的生长环境本身是很健康的。
因为施小秋和皮肉骨都不在三界外,他们身上有共通点。可施小秋和他也极其的不同。
皮肉骨已经陷入了死胡同当中,他的目标似乎只剩下了打破禁锢,而他曾经的执念都成了虚妄。
他报了仇,活了五百多年,经历岁月变迁,比之普通人他已经活得太久了。
皮肉骨只剩下了一个目标,而跨过目标之后等待他的很可能就是虚妄。
一切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现在要做得就像是跨栏,栏杆高的夸张,几乎不可能一跃而过,而哪怕他能跳过去,栏杆后面也是万丈深渊,一旦跌落那就是粉身碎骨。
他不想这样,他想要有谁能拉他一把,所以他没有把事做绝,他嘴里说的不饶人,但其实不会把“施小秋”完全逼到绝境,摧毁她的人格,因为那样对于皮肉骨来说就没有用了。
“你救不了他的。”秦文继续说,他的语气相当笃定。
皮肉骨了解秦文,而在看到皮肉骨的经历之后,秦文大概也能够推算出皮肉骨是个什么想法。
他是秦文的另一种可能,秦文本身道德底线还算比较高的,而且他是个执拗的尸,他也曾复仇过,只是当合作者的行为触碰到他底线之后他选择了放弃。
这些是秦文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东西。
而皮肉骨已经崩坏了,他曾经作为“秦文”所坚持的,所在乎的,全部被抛弃。他的人格本就是经历了无数次破碎重组的。
他意识到自己的终点可能是毁灭,所以希冀有谁能拉住他。
此时出现的施小秋基本就等于他眼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这不是好事,完全崩坏的皮肉骨的精神已经处于一种空洞的状态了,要填满空洞需要提供无数的情绪价值,他要索取的到底是什么他自己都还没搞懂。
这是很危险的。
毕竟他活了五百多年,而施小秋只有二十多岁,救命稻草拽得太用力可是会断的。
“你没有这个义务。”秦文只说。
仔细想来,皮肉骨是可怜的,他走到如今完全是被动的,被动分割,被动的崩溃。
但此刻最好是摈弃这一切,因为可怜悲惨的过往并不会抹去他是个危险分子的事实。
晓涂愣了,她看了看秦文,又看了看陷入呆滞的施小秋,忍不住开口道:“我觉得如果你不说皮肉骨的心思可能会更好一些。”还不如不知道。
总觉得皮肉骨一下子就从神秘奇怪的反派大boss变成了小可怜。
“大多数的罪犯都有个不幸的童年。”陶琼枝听到这里有些烦躁,“放下那点圣母心,我们谁都救不了。”
施小秋确实也没有想救人的意思,她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救活自己,她更在乎的其实是秦文的想法:“你在可怜他?”
“没有。”秦文抿了下嘴唇,“只不过他曾经就是我,要说完全把他当成个陌生人也是不可能的。”而且皮肉骨做掉了一些本该秦文完成的事,比如报仇。
他的诞生也不是秦文主观能控制的,秦文如今对皮肉骨的感情比较复杂,东想西想,归根究底,最后能得出的结论也只是一声叹息而已。
这背后的是是非非似乎已经有些捋不清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把他吃了,很补的。”
准备了一大堆话想要安慰秦文的施小秋:……
好吧,秦文还是那个秦文,他永远都是向前看的,大多数时候抑郁俩字跟秦文无关。
而在聊完之后,晓涂却忍不住去看陶琼枝,刚陶琼枝反驳了她,这很正常,但是陶琼枝似乎很生气,而晓涂不明白这气愤的点在哪里:“琼枝?你怎么了?”
“什么?”陶琼枝反问。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晓涂指了指她的脸,陶琼枝就差把我不爽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施小秋也看了过去。
郎道长倒是没觉得意外:“她最近有一劫。”这是郎道长算出来的。
这次就连秦文都有些好奇了,施小秋则是直接询问:“什么劫?”
“好了。”陶琼枝打断她们,“没有什么大事,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解决问题,你们先自己做任务。”
她说完就直接起身回房,留下客厅里面的众人面面相觑。
施小秋做口型询问郎道长是什么劫,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郎道长也用口型回她:“桃花劫。”
桃花?陶琼枝哪里来的桃花?至今脱单的只有施小秋一个,其余人一直都是母胎单身啊,这还能犯什么桃花劫?
郎道长瞟了一眼陶琼枝的房门,确定她不会出来,而后一个大跨步就坐到了施小秋身边。
晓涂也赶忙挤过来,施小秋由于实在没找出秦文身体里隐藏的魁金,干脆暂时放弃。而秦文也伸着脖子准备听。
在开口之间,郎道长先施了一个静音的术法,而后她才开口:“桃花劫,烂桃花,不需要陶琼枝喜欢。”
“所以她在生气什么?”晓涂不能理解,既然不喜欢,那回头烂桃花来的时候解决掉就行了啊。
郎道长又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大门口,而后在有静音术法的情况下压低了声音,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你们还记得高中时候陶琼枝的那个同桌吗?”
“谁?”秦文和施小秋是同时问出口的。
秦文诧异地看向施小秋:“你不知道吗?”
“我是文科生,她是理科生,我和她不在一个班。”施小秋确实没有在意过陶琼枝的什么同桌,陶琼枝也从来没有跟她提过。
“那个混蛋跟踪她被她揍了一顿。”郎道长提醒施小秋。
“哦!”施小秋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让琼枝挨了处分的男同学?”
“卧槽?她还会遇到那个混蛋?”晓涂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显然有些不忿。
秦文很好奇,但他完全听不懂:“谁?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他挤得更近了些。施小秋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紧贴在自己身上了,哦,为了听点八卦,这尸都不会害羞脸红了。
当年施小秋和晓涂那是文科班的学生,而郎道长和陶琼枝两个是理科班的,对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郎道长了解的更详细。
简单来说那位和陶琼枝做同桌的男生行为有些怪异,而他其实算是被男生群体集体排斥的对象,而当时作为班干部而且行事干练可靠的陶琼枝从老师那里得知了那男生的家庭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