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县的小广场上已是人让 人海,虽比不上在四川的那次海选,却也足足来了四五百人。西北边的录制室和专家鉴定团的小棚子前挤满了藏家,闹闹哄哄的噪音跟进了足球场似的。东侧和南侧的停车场也被一辆辆私家车占领,有本地车牌,有北京车牌。有天津车牌。差十分九点的时候。大家熟悉的主持人手持话筒做了一番开场白,旋即,人们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排起长队,挨个等候六个专家的鉴定。
“阿姨,您开的价儿确实太离谱了。五千行吗?俟,您再等等,六千?”
“大叔。这鼻烟壶卖我吧?我给您两万?嫌少?那我再加点,喂,您别走啊!”
广场最外端,站在一个电线杆前面的我无声叹息,努力了一个时。仍是没有丝毫收获,照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无功而返了?
我往电线杆上一靠,揉着太阳穴休息了一会儿酸痛的眼睛,忽地,一个声音响起。
你是顾”顾什么,”顾靖?”
一个丰腴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侧,抬眼一瞧呃,红姐?”
此人正是我有过几次接触的斐小红,那个中了彩票头奖的农村小保据。我跟她家收过东西,问过翡翠。算起来,虽谈不上很熟悉,却也不算陈生了。她上身穿着件红艳艳的吊带真丝衫,下面穿了条玉米黄色的裤子,嗯,整体色彩搭配稍稍有些别扭,看得出,她审美观和品位不是很高,不过,衣服的牌子倒是响当当的,皮鞋也是名牌。
许是见我在观察她的行头,斐小红得意万分地拽了拽吊带衫,显摆道:“咋样?嘿嘿,前几天网跟旗舰店买的,好几千呢,裤子也是。喏,见过这牌子么,告诉你啊。这个叫,,呃,”叫什么什么来着。嗨,反正贵的要死,一般人买不起。”
我知道,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守财奴。穿着打扮和饰项链这些挂在明面上的东西,她买起来从不含糊,特爱摆谱,但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要多抠门有多抠门,比如吃饭。你见过一个千万富翁吃工地民工都不怎么爱吃的破盒饭吗?她却吃得津津有味 总之,这女人是个抠门与豪阔的矛盾集合体。
注意到她手里抱着的宣德炉。我微微一怔:“你来河北,是参加海选的?”
斐红把炉子扬了扬,“那可不,瞧这宣德炉没有?这腿,这盖。这肚,看出来没有?”
汗。看出什么啊?真没看出来。我道:“你从哪收来的?”
“潘家园啊,那儿好东西多了去了。”斐小红信心满满道:“你再看看,是宣德的吧?”
一听潘家园我就暗暗一摇头。再捧着它上上下下斟酌了一番,更是确定无疑,瞧瞧斐小红期待的目光,我委婉道:“红姐,嗯,你这个宣德炉,不太对。
”见她脸色一变,我指着炉子道:“古时候的审美观大都讲究对称。而您这个,有点粗糙了。”
“粗糙个屁!”斐小红急道:“老娘花好几千收来的呢!你到底懂不懂行啊?”
我无奈耸耸肩:“我也是瞎说八道。待会儿您找专家问问吧,嗯,那您忙着,我先走了。”
斐小红面色稍缓:“你千嘛去?也带东西来鉴定了?拿给我瞧瞧
“没有,我是来收东西的。”
“收东西?,眨巴眨巴眼睛。斐小红眼珠子一亮:“对啊。这里这么多宝贝,我怎么没想到收两件呐。哪呢哪呢?哪有好的?”
“好的不少,但人家死活不卖。”
斐小红来了精神,兴冲冲道:“那是你笨,看我的。”
我都不行,你能行?
好歹也是相识一场,又同在前门那边住,我就给红姐指 了指一个中年男子:“看到他手里的砚台了么,那件东西至少能值五万块,而且那人也不是很懂行,嗯,网刚我问过他,也出到了五千的价格。但他就是不卖。”
“你确定能值五万?”
“至少五万,没准六万也可能。”我对这个砚台倒不是势在必得,几万太少了,我的目标大都是上百万的玩意儿,所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给你一万,只要能把砚台买下来,五千也好,六千也罢,一万余下的钱当成给你的提成,行不?”
“不用,要买我自己买,姐就信你曲次。”变小红装模作样地理了理型,扭着肥硕的美臀就走到了那男人跟前,唧唧喳喳地和他说起来。
不得不承认,红姐的性格虽然不是我所喜,可她屁股确实真大,饱满,丰腴,让人一看就想,我了个去,想个屁啊!我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感觉自从跟郜月娥做过以后,自己是越来越那啥了。
一分钟后。在我目瞪口呆的视线下,斐小红抱着一方砚台意气风地回了来。
比。%,一万
我愣愣道:“他卖你了?多少钱?”
“你不走出过五千么?我出的六千。他就卖了。”斐红嘿笑
怎么样?你红姐有两下子吧。”
她跟中年男子的交流过程我都看在眼里,斐小红根本没说几句话,那人好像就把砚台给她了,绝不是对她动了什么色心。怎么回事?为啥我说了这么半天那人也不同意?而且看对方的模样,那时我就算加到一万,他肯定也不会卖,可,什么偏偏卖给斐小红了?问题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