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婉如脸色不好看地坐在床上叹了声气,“车子还没买多久呢,就”唉,即便上了漆。恐怕也恢复不了原来的样子了。”
莲莲怪叫一声,抓着头发大喊道:“该死的韦斌!别让我看见你!妈!报警吧!”
晏婉如一摇头:“村子里没正规的停车位,当时没人看到,警察来了也解决不了问题,平白耽误时间罢了,算了,等回北京在修车吧,这两天先等拍卖。”
我歉疚道:“晏姐,修车的费用我出,这回都怪我,要不是 ”
摇摇头,晏婉如打断道:“要怪也是怪韦斌和那日本人,跟你没关系。”
我暗暗一咬牙,韦斌,这笔账我记下了,连带郜姨的份,我早晚跟你算清楚!
这个旅馆没有那种套间,我和晏婉如母女俩是分开房间的。回到自己屋,我早早刷牙洗漱躺到了床上,压了压火,尽量让自己把心情平静下来,我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把那块巨型鸡血石拿到手,这是最重要的事儿。
第二天。
晏婉如开车带我们在临安周边寻找着大红袍印章,整整一上午都一无所获。
中午,我们到了工商银行取钱,早几天时,在晏婉如的建议下我已经提前预约过了,保险起见,将手里的二百二十六万全部取出来,装进好后备箱的保险柜里。晏婉如也取了些。但没我多,可能就几十万左右。
大约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她包里的手机响了。
晏婉如靠边把好停稳,接起电话:“喂,哪位”哦,严老板啊,您好”呵呵,我们正跟临安找石头呢”对,您说,是么?晚上七点,,好,我知道了,谢谢您了啊”行,那晚上见”拜拜。”
我忙问道:“是不是拍卖定了?”
挂下手机的晏婉如点点头:“国石村,傍晚七点左右,天一黑就开始看石头,然后七点半拍卖。”
呼,终于要来了!
莲莲疑惑道:“为什么要等天黑?”
陪她打着扑克牌的我出了张黑桃,解释道:“国石村的鸡血拍卖一般都在晚上,因为天黑后灯光打在鸡血表面会非常透亮好看,比白天的效果好。”
莲莲咦了一声:“你知道的还挺多呀?”
那是,为了鸡血石,我来之前做了不少功课的。
将近七点钟,奥迪好缓缓驶进国石村,这一回,晏婉如没把车随便停到路旁,而是拐了个弯,停在了村民李大哥家门前。她下车敲了敲他家门,跟李大哥和他妻子说了几声,李大哥便点头答应下来,说让她放心去拍卖,车子他帮着照看。
道过谢,我们狂人小路走向一个饭馆似的建筑,门上挂着红绸缎条。写着“昌化鸡血原石拍卖”几个字。外面聚集了二三十人,但可能是时间未到,有个当地人在门口拦着没让大家进去。透过玻璃往屋里一看,几个村民正搬这搬那地忙活着,好像再把许多鸡血石集中到西边的屋子里。
“快了”晏婉如抬起腕子看看表:“再等等吧。”
忽然,莲莲叫了一嗓子,几乎跳了起来,手臂一指远处走来的两人:“妈!是他们!”
来人正是韦斌和凉子!
看莲莲的表情,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似的,“你混蛋!凭什么把我妈妈车子刮坏!”
晏婉如责怪地拽拽她:“妈怎么和你说的,不许骂人。”
“可他们。可他们,,啊啊,气死我啦!”
走过来的韦斌看看莲莲,笑道:“什么刮车子?别血口喷人行不行?”
凉子冷笑道:“是啊,凡事得讲证据,这谁家的小孩儿啊,这么没教养!”
晏婉如脸一沉:“你再说一遍!”她是那种很和善的性格,纵然车子被刮伤,我也没见晏婉如这么生气过,想来,莲莲在她心里的位置是比什么都要高的。
这边的争吵声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蒋子捋了捋头发,嘲讽道:“你们中国人就只会大喊大叫么?没素质!”
我道:“我们再没素质,那也比你男朋友强百倍千倍,他才是中国人里的败类,我们可不敢和他争。”
韦斌冷冷看我一眼:“你嘴巴放干净点,再纠正你一句,我现在的国籍是日本人。”
我哑然失笑一声:“哟,那可值得庆祝一下,以后丢也是丢日本人的脸,不会丢我们中国人的脸了,韦斌,像你这么低劣的人,我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嗯,甭管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你那张皮已经脏透了,就算你变成美国人,变成英国人,也改变不了你肮脏的本质!”
莲莲接过我的话来:“对,就算你变成宇宙人,变成外星人,人渣还是人渣!“哼!”
正吵着呢,那头树底下突然走过来一个中年人:“莲莲?”大晚上的,他也和晏婉如一样带着墨镜,好像刻意要挡住面容。
或许是见我们人多了,韦斌和凉子气焰一虚,“拍卖上见!”撂下这话,俩人转身走了。
那墨镜中年人此时也走到了我们身旁,摘下眼镜。
“啊,柳叔叔?”莲莲惊讶道:“您怎么也来了?”
居然是那和我有过几面之缘的文物鉴定专家 柳老师!
柳老师笑着摸了摸莲莲的脑袋,也客气地对我点头打招呼,才道:“你母亲出发前给我打过电话问我来不来昌化的,我开始有事,没打算来,但后来腾出了工夫,一琢磨,呆着也没事儿,就过来瞅瞅,巧了,网到临安就听说国石村晚上要有拍卖,这不,紧赶慢赶地到了,对了,刚刚这俩人是谁?很少见婉如跟人吵架的。”
晏婉如苦笑道:“那俩日本人跟小靖有些过节,昨天还把我好发 了道口子,嗯。具体就不说了,柳大哥,倒是你,怎么也戴上墨镜了?我刚刚看树底下那人背影眼熟,没想到还真是你。”
柳老师无奈耸耸肩膀:“你以为我想啊,今儿个也邪门儿了,走了临安几个鸡血石店,老板都把我认出来了,本来看上了块石头。但对方却开出天价,好像戏”了我似的,弄得我不得不买个墨镜戴卜了,唉,他们火才生如道,我就是穷鬼一个,跟你比不了啊。”
晏婉如谦虚道:“别这么说,我能捡那么多漏,也就是运气好些罢了。
”
“这话不对,那天我老师”哦,就是史院长教过我了,他说我只会纸上谈兵,一动真格的准抓瞎,呵呵,还让我和几个老家伙跟你学学,史院长的原话是,“别看年岁婉如那丫头才是真正玩收藏的料儿,对文物的感觉不是你几个能比的,好好学着吧”呵呵,史院长可很少夸人的,在我印象里,你是第二个被他这么夸的。”
晏婉如露出一丝笑意:“史院长过奖了,呵呵,我很好奇,第一个。是谁?”
柳老师拿眼神瞥了瞥我这边:“喏,就是你身旁这个小伙子。”
“小靖?”晏婉如愣愣。“怎么是他?”
柳老师咳嗽一声,笑道:“有回在中央电视塔,我们见过面的,一件被我们几个老家伙都鉴定为臆造品的玩意儿,这小伙子却说是真品,后来碰见了史院长,结果才知道那物件确实是真的,呵呵,当时史院长就说小小年纪就有这种眼光,这种魄力,真的不简单。”
我不好意思道:“我是瞎猫碰匕死耗子,赶巧了,其实我眼力很差的。”
莲莲也道:“是啊柳叔叔,他不懂古玩。”
柳老师好笑拍了拍莲莲的肩膀,“他在古玩城给你母亲上了一课,在中央电视塔给我上了一课。他还不懂古玩?那谁懂?”
我不太习惯被人夸奖,相互捧了几句后,大家换了个话题。
“婉如,你看上那块石头了?”
“刚才跟窗户上瞅了瞅,好像没什么特别出色的鸡血,唯独最大的那块红得很艳,面积也够,重量也足。”
柳老师道:“哦?你想赌一方,想赌两方大红袍印章?”
“你又不是不知道,鸡血可比翡翠的绿还要难渗透进石料,说切空就切空,我耳没那么大魄力。”语气一顿,晏婉如指了我一下:“况且小靖毛经看中了那块巨型鸡血石了,我就是想争也争不过他啊。”
“是吗?”柳老师看向我:“那石头我网也从玻璃上看了,你准备出多少?”
我没隐瞒,压低了些声音:“大概二百万吧。”
柳老师唬了一跳:“呵,我还说想争一把呢,看来没希望了,二百万的话,估计没人抢的过你,不过,是不是有点亏得慌了?”
晏婉知道:“我和小靖说过了,但他不听,好像特别中意那石料。”
柳老师道:“哦,但想必也叫不到那么高的价儿,一百九十万打住了。”
饭馆模样的建筑前传来阵阵喧嚣,一个当地人回头跟屋里人说了什么,旋即对外面大声说可以进去看石头了。呼,大伙儿一拥而上,好像谁先进去石料就归谁似的,拼命往里挤。一点也没有老板的做派。我注意到,这回来的人真是不少。粗略数数,大约有七八十人之多,当然,其中也有很多纯看热闹的。
晏婉如尊了望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屋子。一摇头:“咱们等等再进吧。”
“好,也不在乎这一分半分钟。”
过了会儿,抱石阁的严老板姗姗来迟,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跑来,“开了么?开了么?”
“还没,人太多,我们正等呢。”我有点无语,心说平时挺稳重的一人,怎么一看到鸡血石就变样了呢?
严老板吐出口气:“呼,还好赶上了,我那儿突然来了个客人,一下没走开。”
那边,包括韦斌凉子在内最先几个挤进去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走出来,大家表情都略显激动,一个比一个兴奋。
严老板迫不及待地搓搓手:“晏老师,我可先进去了?”
晏婉如看看里面,对我们道:“咱们也进吧,人少多了。”
走进这家没摆桌椅的饭馆,正厅站了不少当地人在维持着西屋的秩序,不让一下子进去那么多人,要排队。等待的时候,我往东屋看了一眼,门开着,那里有几个木箱子和保险柜,便问道:“严老板 保险柜里是不是还有鸡血石?”
严老板点头道:“没错。应该还存了不少,是为下次拍卖留的,否则如果一次性全拍出去,下回的拍卖该撑不起来了。”
我视线盯住东屋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挪开目光。
这时,西屋走出五个人,房间一空,终于轮到我们了。
迈步过门槛,只见水泥地上零零散散躺了一地鸡血石原石,个个儿上面均带着鲜艳的血色,非常诱人。晏婉如回身递给我一个聚光手电筒后,就自己蹲在角落拿起一块原石照了起来。我视线在屋内扫了圈,蹲在一个南方人旁边,捡起石头,学着他们的专业动作打着手电光。有道是“巴林玩地昌化玩血”这块原石充分体现了昌化鸡血的特点,池子差,但胜在血浓血厚,唉,实在太漂亮了,这还是没经过打磨抛光的毛料呢,如果这么鲜艳的血色经过抛光工序制成表面滑溜溜的印章,那得多美啊。
我咽咽吐沫。放下它,换了块原石拿在手里。
西屋的鸡血毛料大部分都是小块,几斤,十几斤,大了的也才几十斤重,角落那块几百斤的巨型鸡血就相当显眼了,它也是今天拍卖的主角儿,我注意到,每个进屋的老板商人几乎都要在它那里停留很长时间,左看看,右摸摸,还拿尺子量着。
“麻烦腾个地方,谢谢。”一个一瘸一拐的中年人挤到我身边蹲下去。
我一愣,心中升起一抹怪怪的滋味。这人我见过,正是在优酷视频里看到的那个玉石商人,曾经,这块巨型鸡血石便是他以高价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