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持玉,”江雪芽道,“你不要冲动,阿晦昨晚喝多了,大约把那个相公认作了你,我这便把那贱奴打杀了。”
眼前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回眸看她。他的目光冷若霜雪,凛冽如刀。
“是你所为。”桑持玉道。
江雪芽脸色一滞,笑道:“你这是何意?”
“引我入院,便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幕,不是么?”桑持玉眸中蓄着隐痛,“他早已戒酒,绝不会多饮。是你设计他,兴许用了药,再安排那伎坊儿郎上他的床榻。”
江雪芽高高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原以为露出了什么马脚让这小子察觉,她差点儿拔刀。
她反应迅速,飞快变了说辞:“的确,教你发现了。”
桑持玉闭了闭眼,问:“为什么,你们不是朋友么?”
“朋友”这个词,让江雪芽心头钝痛了一瞬。
她定了定神,道:“好吧,桑持玉,恕我直言,我师弟好不容易走回正途,进了鹰扬卫,前程远大。从今往后,他可以用‘江却邪’的身份光明正大活下去,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藏身于阴沟里的贼首苏如晦。他要走光明的正途,做未来的大星官。而大星官的伴侣,决不能是一只半妖。”
桑持玉立在那儿垂着眼眸,江雪芽摸不清楚他的情绪。
她长叹了一声,侧身让出道儿来,“不过,若你们执意相守,我又有什么办法阻拦呢?你二人情投意合,想必阿晦不会将那个陪他睡了一夜的小相公放在眼里。你若要带阿晦走,那就走吧。”
桑持玉抬起眼,望向眼前飞雪飘扬的路途。他离那道门不过几步而已,咫尺之间,却若天堑般难以跨越。他并不在意什么种族身份,他也相信苏如晦与他一样。
可是他在意苏如晦床上的男人,在意苏如晦同别人共枕而眠,即便那并非苏如晦心中所愿。
错了,便是错了。
他终究没有跨出那咫尺一步,掉回头,孤零零走入了漫漫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