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对了,他还得在周五之前,找个时间去一趟梦境,和骰子、玻璃球好好聊聊。
……此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当西列斯在信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作为落款的时候,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也就是,他需要将自己所有的朋友们联系一下——为了那最后的计划。
不过,这件事情并不着急。事到如今,那个计划的轮廓也只是隐隐约约地出现在他的心中。他没法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能够实现。
……或许得等到他和“时光与命运”都谈谈之后再说。
这么想着,西列斯已经将信纸放进了信封里。他起身,对琴多说:“走吧?”
“当然。吃点什么?”琴多思索着,然后感叹了一声,“我居然有点怀念阿瑟顿广场的厨师们了。”
西列斯也深有同感。
过去好几周,他们就在福利瓯海的孤岛、迷雾中的绿洲这种地方来回奔波,完全顾不上考虑生活的精致和舒适问题。但等回到拉米法城之后,他们的生活质量就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有时候,西列斯也会在心中怀念那个被工业生产惯坏了的小说家的生活。
他们离开凯利街99号,去寄了信,吃了顿午餐,然后继续工作。回到拉米法城之后的生活显得相当平静,好像曾经在梦境中与安缇纳姆的谈话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一样。
第二天上午,也是7月最后一天,西列斯前往了历史学会。这一天仍旧下着雨,阴冷的温度让西列斯不得不穿上了一件风衣。
不过,学会内部意外地给人一种热热闹闹的感觉,就好像在过去几周的时间里,历史学会招募了不少新成员一样。西列斯感到些许的意外。
“上午好,老师。”西列斯和格伦菲尔找了声招呼。
“上午好,我亲爱的学生。好久不见。”格伦菲尔懒洋洋地说,“据我所知,许多人想要在学校里谋求一份工作,就是为了学期结束之后的假期。
“但是你,亲爱的西列斯,为什么你每次放假的时候,反而忙得不见人影呢?”
西列斯:“……”
他默然望着自己的老师,感到未来这对话可能将在不同的场合中,重复无数次。
……人们能用多少种方式调侃他的忙碌?西列斯开始考虑这个奇怪的问题。
“等到快开学的这一周,我就知道你肯定回来了。”格伦菲尔摇头叹息,“因为你,现在我都对拉米法大学的学制无比熟悉了。天知道我已经离开校园多久了。”
西列斯无奈地笑了一下,说:“的确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做,老师。”
格伦菲尔耸了耸肩,但却突然收敛了笑意,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西列斯,然后说:“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是吗?”
尽管格伦菲尔承认西列斯是自己的学生,西列斯也承认格伦菲尔是他的老师,但是,他们之间关系并不能简单用师生来概括,很多时候他们是朋友、是合作伙伴、是共同课题的研究者。
所以格伦菲尔才能如此调侃西列斯,从朋友的角度来说。
但是西列斯的回应稍微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了解自己的这位学生。一般而言,这种调侃总能得到西列斯相当无趣、沉默的回应。很多时候,格伦菲尔甚至觉得西列斯太过于平静了,好像他的忙碌与生俱来一样。
他的意思是……西列斯的这种说法,通常会出现在这样一种场合:某人说,“是的,我真的有许多事情要去做”,而下一句常常会是,“你能帮帮我吗?”
尽管西列斯并没有将后一句也说出来,但格伦菲尔却的确意识到了。
因为,往常西列斯总是相当平静、内敛,静默而高效地处理着一切,而现在,他却忍不住说了一句,“的确有许多事情”。
……就好像那重任让他感到不安与紧张,所以才下意识在亲近的师长面前流露出些许波动的情绪;就好像他将要解释,过去这段时间里究竟在忙些什么一样。
而在过去漫长的时间里,因为格伦菲尔在历史学会内部尴尬的处境,因为西列斯自己在启示者道路上仍旧无知的局面(主要因为是前者),所以西列斯其实很少将格伦菲尔扯进自己的麻烦。
因此,通常来说,他只是在偶尔需要格伦老师援助的时候,才会选择直言不讳——才会流露出这种情绪。
西列斯意外地沉默了片刻。他没想到自己的态度只是稍微改变了些许,格伦菲尔就相当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应该说,当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需要更多的帮手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格伦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