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列斯了然,看来在经历了过去这一年的事情之后,他的这位老朋友,已经慢慢习惯了这样刺激和危险的生活。
真要他立刻回到拉米法城,回归普通而刻板的日程规划,那他反倒不太习惯了。
阿方索坐到了他们的对面,瞧了瞧琴多,略微促狭地调侃了一句:“琴多先生,我有时候反而佩服您,能耐得下性子待在拉米法城。那与无烬之地可截然不同。”
琴多挑了挑眉,那目光中颇有种“你懂什么”的意思。不过他想到阿方索这个中年男人至今也是孤家寡人,就懒得说什么了。
阿方索怔了怔,怀疑地瞧了瞧琴多,感觉自己似乎在无形之中被鄙视了一下。
西列斯适时地评价说:“琴多的生活的确发生了改变,他现在既要给学生们批作业,又要批复一些生意上的文件,相当忙碌。”
琴多:“……”
他心爱的神明一定是仗着他这么爱他,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琴多小声地嘟哝了一句什么,然后说:“诺埃尔教授,不要嘲笑我的忙碌。等哪天您忙到需要我来代课的时候,您就会后悔在这个时候嘲笑我的。”
“嗯……琴多助教,也不要嘲笑我的忙碌。等哪天你批不完作业和文件,需要我来帮忙的时候,你也会后悔在这个时候嘲笑我的。”西列斯相当正经地说。
阿方索在他们对面笑得前仰后合,酒都要醒了。
琴多无言以对,歪过头靠在西列斯的肩膀上,承认自己说不过西列斯——话说回来,他们刚刚在无烬之地相遇的时候,明明是西列斯怎么也说不过他的。
隔了一会儿,阿方索笑完了,他笑眯眯地凝视着自己的两位朋友,然后说:“……注意安全。”
西列斯与琴多都怔了一下。
“……我想,你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阿方索的目光望向窗外无烬之地的荒原,夏日的闷热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我相信你们,不过,也的确需要注意安全。”
西列斯默然片刻,然后说:“我们会的,阿方索。谢谢。”
阿方索点了点头,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联系我……哦,不过,之后我们可能也很难联系到彼此。这的确是个难题。”
西列斯在这一刻迟疑了一下。他望向不远处探险者们的笑闹场面,确认没人关注着他这边的情况,便说:“有件事情我需要跟你说一声。”
阿方索困惑地望着他。
“幽灵先生。”西列斯低声说,“听说你很好奇他的身份?”
阿方索茫然了片刻,然后眼睛逐渐瞪大。他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西列斯,然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那桌子受伤害的响亮程度,让一旁的探险者都茫然地望了过来。
“我说怎么……!”阿方索大声震惊地说,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太响了。
他转过身,朝着探险者那边耸了耸肩,又摊了摊手,笑着说:“总有一些值得惊讶的事情。”
探险者们好奇地望了望他们这边,不过也没有投诸过多的好奇心。很快,场面就恢复了平常。
阿方索又望向西列斯,他低声说:“我说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一位帮手出现,并且无私地给我们提供了解决方案。原来是您。”
他感叹着,既有一种猝不及防的惊讶,也有一种后知后觉的感叹。
“我认为我有必要当面和你提及这事儿,而不是在梦境中这么做。”西列斯解释说,“另外,你前段时间的精神状态也让我感到,我可以稍微晚点跟你提及这事儿。”
阿方索点着头,他说:“您要是早两天跟我说这事儿,我估计会以为您疯了,或者我疯了。”
西列斯失笑。
阿方索想了片刻,又笑了起来:“您的演技真不错。我听一位同伴……哦,您应该认识他,赫尔曼·格罗夫。您认识吗?”
“的确认识。”西列斯点了点头,“他是我的学生。”
阿方索张了张嘴,看起来产生了另外一重意义上的感叹。西列斯觉得“先知”两个字几乎已经挂在他嘴边了,不过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神奇的命运啊。”最终,阿方索说出口的话语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