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厌恶你!”淮瑾怒吼道。
这一声怒吼,直接惊动了整个内院。
明飞卿七零八落的神识也被拽了回来,他的目光渐渐清明,将凶神恶煞的淮子玉装进了眼里。
他后退几步,撞到墙上,不知是痛了还是忽然想开了,他大哭出声。
那哭声嘶哑刺人,闻者心悲,局外人听了都不忍去深究哭的人遭遇过什么。
渐渐的,他的声音微弱下来,支撑他的某样东西坍塌了,坍塌的碎片砸在他瘦弱的身上,将他整个人压垮。
淮子玉冲上前,抱住了晕睡过去的明飞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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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之后,明飞卿的意识回笼了许多,他开始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我要穿白色的衣服。”他说。
他每日都在为母亲戴孝,一身白衣配一条白色的抹额,他整个人都变得惨淡又苍白。
似乎随时会从人间消失,而他消失的那一刻,或许没人会立刻察觉。
后来,皇帝病重不能理事,淮子玉监国,他搬出东宫,住进了宫里。
明飞卿软禁的地方也从山月阁变成了冷宫。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住在哪儿,他日日坐在门槛上,看着院里的枯叶落满一地,偶尔会捡起两片枯叶,用火烧着玩。
淮瑾国事缠身,顾不上他。
直到下一个冬日到来。
某天夜里,皇城忽然传起了丧钟——皇帝驾崩了。
国丧之后,淮瑾要举办登基大典。
这日国师破天荒地造访了冷宫,见明飞卿一身素白,还以为他还在为皇帝戴孝。
“国丧已过,公子不必再穿这些白衣了,不好看。”
“我是在为我母亲戴孝。”
明飞卿淡声纠正。
国师:“明夫人都去世一年多了,您还放不下吗?”
明飞卿低头摆弄落叶,并不回答。
国师招进来两个宫女,宫女手中捧着一套金丝流光的华服。
“陛下根基已稳,今夜便会下旨封你为皇后,您快试试这件吉服,绣工精心绣制了半年,今日大喜的日子,可不好再穿白了。”
见明飞卿无动于衷,国师劝道:“其实,陛下有很多苦衷,他的心始终是系在你身上的,这皇后的位置,是他力排众议要给你的,从此以后,明公子是苦尽甘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张岐。”
明飞卿忽然直呼国师名讳,并且直视他的眼睛。
张岐下意识浑身一凛,命格强硬之人的目光对于会岐黄之术的人而言,是很有威慑力的。
明飞卿这样看他,张岐一句谎话都不敢说——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敬拜神明是为了从神明身上得到利益,无利则不虔诚,唯有少数人是从心里敬畏神明,张岐是其中之一。
明飞卿问:“为了紫微星的命格,从一开始,你就跟淮子玉设局套我吧?”
张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