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自欺欺人就像几世纪前的赎罪券, 可笑也不堪一击。而他最终也未能赎罪, 等到的应叫做偿还。
他卑劣地欺骗了他的神明, 就要在神明面前接受死刑。竹叶青几乎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他的背直僵僵地挺着,已经如同被绑上邢架,所以根本逃不掉。这让他看起来过于可怜。
蔺怀生从床上走下来。
他还是那个任性的孩子, 说几百遍也不肯好好穿一回袜子, 没有血色的苍白皮肤有一种残忍的美感, 而他现在把他这份残忍施在他人的身上。
他每走一步, 就好像把竹叶青心里那些柔软的东西碾碎一块, 而他每一次审视的目光, 竹叶青也都觉得是凌迟。
竹叶青想要自救。
他开口。
“你……”
他又顿住了。
如果没有开口, 竹叶青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声音哑到了这种程度。但他只是想问:生生,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蔺怀生来到竹叶青面前。
这只毒蛇依然没有逃, 被猎人拿捏着七寸拎起来随意地甩一甩,还被撬开嘴评估他的獠牙。而现实中,是蔺怀生握住竹叶青的一只手。
尖锐的长指甲划破竹叶青的掌心,在真实的疼痛后, 竹叶青竟然很没出息地想要喜极而泣。
他露出一丝笑容。
太好了。
生生还喜欢他的血。那么他依然还有价值。
鲜血缓缓流淌, 除了这条殷红的血线,掌心里还有其他浅淡的白色痕迹,除了掌纹, 剩下的都是蔺怀生曾经在这里饮血未消的伤痕。掌纹是一种岁月的证明,伤痕是另一种,起码可以证明他们这些天的时刻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