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吻很硬,才足够压平情意。
这是难免,蔺怀生现在身体不好,夜里又熬了那么久,也许后来黑影都还没走,他就已经撑不住睡着了。蔺怀生便没应他。
可他不应,李 就患得患失想更多。
“表……怀生。”
但蔺怀生略过他,他睡够了,要做正事了。
很年轻的躯体,朝气又美丽,晃花了李 的眼睛。好像因为李 知道他真实的性别后,蔺怀生就懒得遮掩。李 慌然闭上眼,又迟迟领悟他应该把蔺怀生遮起来。当李 还在为寻衣找履而不得要领,蔺怀生已经快穿完衣服。可他穿在身上的是裙装,李 不能接受。
他气急败坏地把蔺怀生转过身来:“你,你怎么能穿这样?”
但蔺怀生全不在意。
“可我在这世上,从出生起就以女儿模样示人。西靖王府的蔺怀生活了十八年,从未学过怎么做男人。”
李 听得眼睛猩红,他不能接受蔺怀生不在意,他甚至替蔺怀生恨起所有蔺家人。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可他们让我活着。”
“表哥没见过我家地下的那个祭台吧……”蔺怀生不理李 嗫喏的双唇,他慢悠悠的,一点点地说,“闻人樾告诉我,那是专门为我建的台子,沾着血的衣服像是可怖的诅咒,可他们相信这种方式可以保我的命。为此,我可怜的姐姐哪怕已经那么痛苦,她每年依然流整整一碗的血,为了延续这个仪式。”
“如此想来,倒是我辜负了爹爹娘亲与姐姐。我不太想活了。”
李 听不下去了,蔺怀生的每一句话都像钝刀割肉,李 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不比了,他只要蔺怀生好好活着。
他拼命告诉蔺怀生:“我替你出气了,我教训那个人了……生生,你穿什么都好,我不会管你的,你变回来,就像以前一样,生生……”李 语无伦次,说很多重复无意义的话,可就像他所说,他只要蔺怀生原来的样子。
他在蔺怀生面前永远笨拙,现在连梳妆也笨,只会一股脑把桌面上的珍宝匣掏空,什么金簪珠钗都递到蔺怀生面前。蔺怀生每挑走一样,李 的心才仿佛能够平稳一些,渐渐地,他的手不再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