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动静,蔺怀生该转过身来了。李 渴望生生转过来,又明白生生不该转过来。
但蔺怀生真的如他愿。
长发沾水,像一条条黑色的墨线纹在蔺怀生胸前,他不仅转过来,还游到靠近李 的浴桶边。水没有那么深,恰衬他如出水芙蓉,但莲本多君子。热气难散,但蔺怀生非要李 拨云见日看到真相。
李 不可置信,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这个水里完全陌生的蔺怀生,他自己头昏脑涨,甚至不敢逼问一句“你是谁”,只是下意识对蔺怀生举起了剑。
蔺怀生却靠近,浑然不怕剑尖真的割开他喉咙。他压抑的疯劲,把剑寸寸逼退。
蔺怀生微微抬起下巴,像与他的表哥玩闹一般,下巴主动来搭剑刃的尖峰。
他垂着眼,有些失落,还有恶毒。
“我若是男子,表哥就不喜欢我了么?”
剑狼狈脱手,百般无用。
47、出嫁(26)
李 几乎狼狈而逃。
一池水, 一柄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李 把什么都带走,又把什么都留下。
可蔺怀生不在意他。
李 把晏鄢也揪走了。慌乱过后的李 会把郁气尽数发泄在晏鄢身上。晏鄢当初在净慈寺伤得再重, 时至今日身上也不应该还有那么重的血腥味, 除非他仍然不断地受伤。那么便是狗咬狗了。
到此为止,蔺怀生几乎有把握地确信,李 、晏鄢与师岫是一伙, 三人中李 身份最高, 其余两人或与他合作、或受命于他。
殿内再无别人。蔺怀生这才从浴桶里起身, 慢条斯理地抽走挂在屏风的衣服。他穿得很慢,细致打理好身上的每一处。伤痕被覆盖,脸色又被热水蒸得红润,他看起来很好。
李 不能接受蔺怀生表现出来的生病样子, 并将之妖魔化, 可蔺怀生曾经真实接触过这一类人。他们也有对生命的渴望和珍爱,只是无法克制伤害自己的行为,他们囿于麻痹和清醒之间,比蔺怀生表现得还要更为痛苦。何况蔺怀生这些天如此大胆, 是因为他本身并不具备痛感。自我伤害是情非得已的手段,蔺怀生已经达到目的, 就不会再这样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