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我不想用这种方式杀你。”
他咧嘴笑,却被自己嘴里的血呛住,不停地咳嗽。黑影给人以并不强悍的错觉,但蔺怀生知道对于他而言,他根本无法在银针的攻击中靠近对方。
“所以,快逃吧。”
蔺怀生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他奔逃的模样如化白鹿,足尖一点,裙摆纷飞,满室狼藉与门前横槛①通通拦不下他。黑影笑得肆意,倒在床上,在满是蔺怀生女儿香的床榻上痛苦地扭曲,他发出痛苦的低喘与嚎叫,伤口的血不断渗进身下的褥子。
终于,他从床上爬起来,喘息着,但身姿有力,仿佛全然未受过伤。他走下床,弯腰拎起床边蔺怀生的绣鞋,满心愉悦。
生生跑得好快,好听话啊……
他要赶快追上去,生生光着脚,弄脏了就不好看了。
……
蔺怀生逃出屋子后才发现外面也变了天。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群黑衣杀手,大理寺的差官们与其缠斗。蔺怀生还看到了随行的婆子婢女,她们都吓坏了,在庵中不知所措地奔逃。蔺怀生的狼狈在她们之间并不违和。
但他在人群中依然显眼。
无论是婆子婢女,还是黑衣杀手,他们都朝蔺怀生伸手,都想抓住蔺怀生。神佛眼下,这一段短短、斑驳了红柱的廊,忽然变得无限诡谲。
蔺怀生一个也不信,拨开所有人的手,奋力奔逃,直向台阶高处端阳郡主蔺其姝的屋子跑去。蔺其姝屋子里有大量书信,当时夜太深了,蔺怀生被江社雁送下来休息,知道江社雁之后还会返回蔺其姝那间屋子。今夜危险接连不断,蔺怀生怀疑这些人想要销毁某样被端阳郡主藏起的关键证据。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江社雁能够守得住那间屋子,但蔺怀生若不亲自去,他不可能完全放心。
这一路石阶满是鲜血,佛寺成了阿鼻地狱。
蔺怀生喉咙里全是血腥味,既有黑影男人留在他口腔的,也有他此刻剧烈奔跑泛出的血沫子。蔺怀生都有些不明白他怎么能坚持下来。身后有人对他呼喊,叫着他的名字,也许是救他,也许是抓他,但蔺怀生一刻未停。
面前横来一只手。蔺怀生双脚陡然离地,他被人单手环腰抱着,顷刻间让人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