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僭越之事,以后多半不会再有了。
“啊——”闻衍真情实感地哀叹了一声,“不闹你了,安心睡吧,看你也怪累的。”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长发擦得半干,然后把人抱出来用浴巾裹住,旧的亵裤已经不能再穿了,闻衍给他找了一条新的,给他擦干身体后就让他穿上自己的寝衣。
他进不去落星阁,没办法给顾剑寒找他自己的,他的衣服顾剑寒穿着显得空落落的,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居然有一点瘦弱娇小。闻衍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错觉,实在是不妥不妥冒犯冒犯,于是赶紧把这种认知从自己的脑海里驱逐了出去。
好在是寝衣,宽松些也行。闻衍把他圈在怀里固定好,花了好长时间给他仔细擦干了方才擦到一半的头发,最后将人放在榻上盖好被子,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
而在这个过程中,顾剑寒居然一点要醒的征兆都没有。只是时不时抓一下他的手指,嘟囔几句他听不懂的话,然后又沉沉睡去。
偶尔让闻衍觉得他很乖,戒备心太低。
但其实凶得不得了,疑心病很重。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上前抱住他,他会被活活冻死吗?闻衍说不上后怕,可能更多的是觉得伤心,毕竟前一刻才说要对自己好的人,居然那么轻易就翻脸变卦。
人是最不值得信任的物种,他以为自己早已明白,没想到居然还在愚蠢地抱有期待。
连他自己不也只是逢场作戏吗?
骗子也敢贪心啊。
闻衍坐在窗边,手法粗暴地拆了一支棒棒糖塞嘴里,似乎想用它代替某种含有尼古丁的烟草制品缓解心头的焦躁不安。这是一支蜜桃口味的souffrir棒棒糖,是他母亲钟可竹女士自创品牌的旗下商品之一,他从小吃到大,也是运气好得离谱,居然没有长蛀牙。
但他今天突然觉得这味道过于淡了。
他想抽烟。
闻衍两三下将棒棒糖咬成碎渣,抿着纸质糖棍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觉得此刻应该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真的搞不懂了啊。
但事实上闻衍一滴鳄鱼的眼泪都没挤出来,他只是颓废了一会儿就重新振作了起来,并告诉自己抽烟有害健康不能轻易学坏。
他暼了顾剑寒一眼,沉吟片刻后跑盥洗室给他打湿了一条热毛巾敷额头上,见他眉心慢慢舒展开才稍稍放心。
他半蹲在榻边,忽然有点好奇顾剑寒的体温到底低到了多少摄氏度。
他的小型医疗箱里带了温度计。
“师尊——”闻衍试探着喊了一声。
“师尊,你醒了吗?”
“还没醒吧?”
“先不要醒噢。”
闻衍心跳得有点快,他拆开一次性体温计的包装,稍微拉开了一点顾剑寒的襟口,由于寝衣过于宽松,所以根本不需要使多大力气。
他将温度计一点点放到顾剑寒的胳肢窝里,再按着他的左臂让皮肤与温度计亲密接触。顾剑寒如有所觉般颤了颤长睫,闻衍吓了一大跳,心里都把道歉认罪的说辞准备好了,结果榻上人只是轻轻地喘了一声。
闻衍更傻了。
做坏事是会受惩罚的,闻衍深信不疑。他真是脑袋抽了才会想着来量顾剑寒的体温,他体温到底是多少度有那么重要吗?还没有征得人家的同意,这下被吓傻了不是没有道理。
活该啊这是。
闻衍整张脸倏地红透了,连带着耳根都烧得直冒热气,他从未亲耳听过这种声音,明明荒唐又怪异,可正因为是冷心冷情的顾剑寒无意识发出来的,强烈的反差才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力。他捂着扑腾扑腾冒热气的半张脸偏开头,不敢再看顾剑寒一眼。
毕竟他真的太年轻了。
过了极其漫长的一段时间,也许早就过了五分钟,也许连三分钟都还没到,闻衍就火急火燎地把体温计取出来了。他掌心冒了汗,沾了些在顾剑寒的左袖上,也许已经透过轻薄的布料渗透到顾剑寒白腻的皮肤,再溶进他冰冷的血液。
闻衍一下蹦出好远,先努力平复了一会儿呼吸,不知过了多久才想起手中还有他最初想要看的东西。
「26.3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