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是肮脏的,这一点他早就明白了。
为了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他不得已要用肮脏的手指接触一点别人的东西,忍着恶心,忍着愧疚的折磨。
但手指进入口腔,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哪怕只是一个书中角色也不可以。
那是他的底线。
而在底线之上,为了活下去,用自己的唇舌给一个男人喂药勉强算是可以接受的事情。他每天都有很认真地刷牙,所以应该是没关系的。
可是明明当时觉得很勉强很无奈的一个举动,毫无旖旎之情的一个举动,该有的心跳和悸动却全部堆积到了此刻,闻衍猝不及防地想起顾剑寒小声的闷哼和凉软的唇,以及舌根处细微而不容忽视的颤抖。
抱在怀里喂药……抱在怀里接吻。
闻衍耳根全红了。
直到顾剑寒轻轻踢了他一脚。
他的薄靴是用南溟绡料制成的,刀剑不入,纤尘不染,因此并不沾泥。他踢的力度也不重,远远比不上他晚上踢人的时候,倒像是一种轻轻挠人的手段。
“快点摘,本座饿了。”
闻衍心想您老人家不是辟谷么,居然还有饿的时候,况且饿就自己摘嘛,指使人还这么凶做什么?!
闻衍敢怒不敢言,那点莫名其妙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他拿着小木翘板对着土戳戳戳,就像是在戳顾剑寒的眉心一样。
“你快把它戳坏了。”顾剑寒蹙眉,“你不是说这东西很珍贵吗?”
虽然他确实没看出这东西哪里珍贵。脏兮兮的,呆头胖脑的,还没有一丁点灵力波动,吃了对修为也没什么好处。
不过闻衍也没办法找到什么好东西,他又没有修为,吃这些凡品也很正常……
“师尊,你不要离我太近了,我怕这个翘板戳到你。”闻衍说,“迟早要进肚子的东西,不必那么宝贝——”
“你想觉醒灵根吗?”顾剑寒忽然出声。
闻衍随口答道:“想啊。”
顾剑寒陷入了沉默。
闻衍在一片死寂中察觉到了一点点不对劲,顾剑寒怎么会突然问他想不想觉醒灵根,莫非他良心发现,终于想起自己作为师尊的责任了?
不过自己也不算他真正意义上的徒弟,顾剑寒也没有关于他的记忆,不给他觉醒灵根也很正常——属实算不上什么责任。
于是他说:“师尊不愿意也没关系噢,能待在师尊身边,阿衍已经很知足了,多余的阿衍不敢奢求,冷月峰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大弟子就够了,我没关系的。”
才怪呢。
就有关系,赵恪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不其然,顾剑寒听他这么说,长睫略往下垂了一点,薄唇也抿紧了些。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抬眸看向闻衍,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将他的乌发挽至耳后,那动作又冷又生硬,像是某种极为粗劣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