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京城气温骤降,昭侯府内枯木一片,连原本碧绿的竹子都枯了。
重照抱着手炉,拥着被子缩在矮榻上。他出门去郊外走了一趟,不知怎么回来就染了风寒,一晚上捂着被子出了一身热汗。
许长延正亲力亲为地换新被寝,丫鬟都在给他打下手。
重照回来感觉到不舒服的时候,就立即告诉了许长延。许长延摸了摸他脑门和手心,没觉得烫,但还是差人立即去请林飞白。
林飞白开了对胎儿无害的药剂让重照服用。晚上盖的严实出了一身热汗,醒来的时候重照倒是好多了,就是懒懒地没什么力气。
许长延问他有没有不舒服,重照摇摇头,躺下眯着眼,神情恹恹。
许长延在他脚底塞了个热乎的汤婆子,让他休息,转身去找了林飞白。
林飞白正皱着眉头翻书,一边还在翻看以往的记录。他将重照的反应、症状记载在册子上,与正常妇女怀孕对照,来准备和调养,但他一直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重照服用过阴阳散。
阴阳散功效和坐胎药一样,只是适用于体质特殊的男子而已,但是存在对身体有损害的物质。冬天寒冷,如果那有害的东西使得重照体质变弱,那问题可就大了。
林飞白顿时对自己的医术也没有把握了。
林飞白问道:“近期小侯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许长延想了一下,“他总觉得很累,近期觉得腰背酸疼,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下|身总是冰冷。易宁也告诉我,他每天都频繁上茅厕。”
林飞白松了口气,道:“暂时还是正常的。还是让他多走动,别因为身子重就一直躺着,那是不行的。一定要记得保暖。”
林飞白又嘱托了几件事,许长延听得认真,一一记下。
林飞白最后说道:“还有,最后三个多月了,千万不要再行房,不然小侯爷会觉得更吃力。另外,我想让太医院的前辈帮忙看看小侯爷的状况,他们学识比我们渊博,懂得比我更多。特别是最后,生产的时候。”
许长延和林飞白讨论了挺久,重照眯了一会儿就醒了。他让易宁进来扶着他去了趟茅厕,进房门的时候,许长延正好发现他不在打算出去找他。
重照穿的厚实,披着斗篷,鼻子红红的,脸色却苍白憔悴。他因为腹部沉重的缘故,一只手下意识托在肚子上,走路也变得慢吞吞的。和当初那个意气风发潇洒肆意的李小将军,几乎不是同一个人。
林飞白是大夫,许长延简洁一说他便能明白。实际上他还有许多没有细说,因为孕后期,重照双脚开始浮肿,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是因为腰背疼的厉害,频繁地去茅厕,每天都有痉挛疲乏和难受的感觉,许长延几乎不能想象这滋味。
许长延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尖锐地疼了一下。
重照猛地打了个喷嚏,许长延忙把他从吹风的房门口拉进来,按在软软的矮榻上躺好。
重照动了动,给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林兄离开了么?”
长延:“他回去了。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好多了?林飞白说没有大碍,再喝两碗药就能好了。”
重照目光微滞,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今的自己也是得靠着汤药过日子了,不光是治疗风寒的药汤,还有安胎的补汤,重照喝的快要吐了。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轻轻笑了一下,显得特别温顺听话。
许长延无奈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每次对方惹了事就露出这幅知错就改的表情。许长延问道:“说吧,你这次出去,是和谁一起的?”
重照低头:“是文郡王。”
长延:“……”
九龙卫首尊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一定要平静下来,骂人也不能骂自己的李重照。
重照又动了动,露出自己腰间一直佩戴着的青色玉佩,是上辈子长延送给他他摔了两次的那个玉佩。许长延目光一垂,眉头微挑。
衡帝赐婚之后,重照就一直把这东西带在身上了,许长延看见了就感觉自己独占了这个人,心里非常满意,顿时消气了。
许长延突发奇想:“那我给你的那个匕首呢?”
重照面色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