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逾此刻根本没法关心什么龙鳞,他沉着脸朝玳瑁使眼色,示意他找个理由放人。
玳瑁压力山大。
“……龙鳞?”他小心翼翼地从沈浮桥手上拿走了那片逆鳞,剧烈的龙息天火瞬间从指尖燃到手臂,玳瑁惨叫了一声抛了出去,妖力瞬间漫延修复,好歹是保住了手。
居然是真的龙鳞。
玳瑁强压着面上惊骇,对主上夫人又多了分忌惮。
无论如何,不要过多得罪才是。
“呵,你说得也是。”
“那便放过这……呃……不值钱的鲛人罢,下次我来这里,必须要看到龙,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言罢便带着剩下的玳瑁小弟们扑到江水里刨着跑路了,动作之迅疾,对于他们海龟一族来说,已经算是逃命才会用的生死时速了。
而沈浮桥还处于一片怔愣中,直到宁逾身上的藤蔓被撤去,整个躯体重重地砸到江滩上时,他才骤然反应过来似的,发疯般地朝宁逾奔去。
宁逾原本便是是残忍毒辣的性子,毫不留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能居高位的,根本不会轻易在棋局中心软。
但他此刻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沈浮桥,简直追悔莫及,原本计划好的装痛撒娇都派不上用场,只想好好把他抱在怀里安慰。
他也没想到沈浮桥这么在乎他。
“哥哥……”
宁逾动了情,正想向他解释自己不痛,伸出倏然愈合的手臂想要抱他,却被沈浮桥毫无预兆地吻了上来。
沈浮桥吻得极其克制,那些在五脏六腑肆意疯长乱窜的苦辛和悲哀被他死死地压在心底,唇舌之间只剩下带着隐伤的温柔缱绻,滚烫的温度挟卷过宁逾口腔里每一寸空气,再落到宁逾弧度美好的唇角,下颔和喉结。
他抱着宁逾,像是抱着自己身体里失而复得的骨骼。
“阿宁……对不住。”
宁逾舌间还残存着咸涩,那是混着暴雨的,沈浮桥眼泪的味道。他陷在沈浮桥怀里心疼不已,颤着手去摸沈浮桥的脸,却只摸到一片滚烫。
“……哥哥,该说对不住的人是我。”
…
宁逾把神志不清的沈浮桥抱回了半山腰的木屋里,一丝不苟地沉默着扒下了他身上湿透的衣衫。
沈浮桥一声不吭任他动作,只是紧紧地圈住他,右手死死扣住他的后颈,埋在他的颈窝求救般地嗅。
“哥哥,还冷吗?”
宁逾用妖力往浴桶里倾注热意,水愈来愈烫,他其实已经快受不了这么高的水温,但沈浮桥身体还在细微地发着抖。
“不冷……无妨。”
他贴在宁逾颈窝处的侧脸烫得要命,然而双手却冷得像冰,宁逾抬着臀鳍给沈浮桥浇水洗发,只觉得在温水里煎熬的自己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沈浮桥脑子烧得糊涂,原本便羸弱不堪的躯体经过方才那么一番折腾,早已没剩多少力气。
但他还是牢牢地、不由分说地抱着宁逾,连他的尾鳍都要紧紧压住,像一条穷途末路深处的,湿漉漉的大型犬,绝望地护着自己最后一点续命的食物。
“阿宁……”
他一声一声沙哑地唤,不祈求回应似的,只是为了发出某种悲哀的嘶吼。
宁逾得偿所愿,明明该高兴的,然而此时却心如刀绞,抱着沈浮桥瘦削的肩颈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