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辰……”
就像之前尝试过的那样,他再次呼唤对方,有外界的刺激,主人格还有机会主导意识。但是紧跟而来的“惩罚”却让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强忍痛苦,除了压抑的抽吸,无法再挤出一个清晰的词语。
拔出插入指缝的刀尖,邵玉凝视着溢出的鲜血,满意的勾起嘴角:“你再废话,我就把你的手指头一根根切下来,大不了最后再缝上去。”
十指连心,锥心的剧痛令祈铭全身紧绷,耳中霎时拉响尖锐的鸣音。即便是疼得眼前阵阵发黑,他依旧咬牙强迫自己不可握拳压制伤口减缓疼痛——那样邵玉就会发现他能动了,一切的忍耐都会付诸东流。
“疼吧?疼就对了。”邵玉垂下手,故作怜惜的抚过他涨红的脸颊,“都说疼痛会令人丧失尊严,要不你求我,说不定我会发发善心,给你打一针杜冷丁,这样你接下来会好熬一点。”
意料之中的,被他折磨到冷汗直冒的人并没有给出任何反馈。不过这很无趣,邵玉眼神微冷:“珍妮特被切下手指的时候,可是叫的很大声呢,她一直不停的乞求,害我差一点就心软放过她了,可是谁让她看到我的脸了,我没别的选择,只能彻底解决掉她。”
尽管祈铭很想说“你把她放在哪了?她的父母没有一天不在想念女儿,你起码给他们一个安慰”,但理智告诉他,这样做只会让扭曲的人格更为变本加厉的残忍。邵玉是邵辰所有负面情绪的集合体,自黑暗而生,毫无怜悯之心。
当啷。
听到解剖刀被丢回托盘里的声音,祈铭失焦的瞳孔中微弱的凝起丝光亮。他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却没有清晰的表达出来。邵玉随即倾身靠近他,侧头仔细分辨他嗓子里发出的微弱气音。视线所不及之处,滴血的指尖缓缓挪动,直至握住尚残留着体温的刀柄。
“你说什——唔!”
胸口的布料“嚓”的划破,邵玉吃痛退后,震惊得无以复加——前一秒还虚弱得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居然能拿得起解剖刀!
尽管只能大致的看到个轮廓,但祈铭依然能精准的判断出对方的要害所在。这一刀割得并不深,却足以让人疼得失去斗志,且伤口正位于连接手臂肌肉的位置,也就是说,邵玉一动胳膊就会牵拉到伤口,每动一下即如刀割。
然而这一记攻击几乎耗尽了积攒起来的全部力气,他艰难的撑起身体,却不想肘弯一软,滚下了解剖台。坚硬的地板撞得他眼前一片漆黑,不论再怎么眨眼,始终没有半点光感。
——看不见了!该死!怎么能在这个时候!
—
哗!
船艉后拖着的充气救生艇边冒出个水淋淋的黑影。罗家楠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翻进小艇内,死狗一样瘫在里面。游了两个多小时的泳,这辈子的耐力都攒今儿一天用了,下海的时候还能看见夕阳的余晖,此时已是满天星斗。
屈起灌铅的四肢,他用力翻身爬起,弓身跪在充气艇正中,大口喘息。
喘得满嘴血腥味,混着腥咸的海水,引得胃里阵阵翻腾。坚持,再坚持一下,他命令自己,离祈铭就差一步之遥了,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趴下。
再不敢耽搁分毫,他奋力拉扯粗糙的缆绳,将充气艇拽至紧靠船艉的位置。入夜后的海面不再平静,充气艇在海浪中起起伏伏,底部湿滑难以站稳。体力严重透支,胳膊上的力气所剩无几,每一寸肌肉都在喊疼,撑上一人多高的甲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是无比艰难。
哐!
听到前方传来重物坠地的动静,压抑多时的担忧与愤怒瞬间化作自胸腔炸裂的惊吼:“祈铭!”
蛮力凭空而生,紧绷在皮肤上的潜水服几乎被暴起的肌肉撑裂。胸骨被船体坚硬的包边硌得生疼,肩膀处传来几近脱臼的拉痛,然而无法攀爬的高度再不能阻碍前进的步伐,罗家楠咬牙发狠奋力翻上甲板。
刚爬起来又听舱底传来声闷响,他立刻飞奔过去冲下舷梯,却发现通往底舱的门从内侧死死锁住!
“祈铭!祈铭!”
一边用肩膀使劲撞门,他一边吼着爱人的名字。就在里面!祈铭就在里面!可为什么没有回应!为什么!?
与此同时,门的另一侧,邵玉扔下手里的不锈钢托盘,嘘喘了几口气后弯腰从祈铭手中取走还沾着自己鲜血的解剖刀。因为祈铭突发暴盲,他得以从容的捡起那个坚硬的托盘重击对方的后脑。也不知道这一下给人拍死了没有,不能做活体解剖的话,观众们大概会失去很多乐趣吧?
他根本就不在乎门外的那个白痴,这船花了大价钱改装,最坚固的莫过于舱门,除非用炸弹炸,不然别想轰开。胸口鲜血淋漓,难以忍受的疼痛令握刀的手止不住颤抖。低头看着毫无动静的祈铭,他认真考虑要不直接弄死算了,省得再旁生枝节。
——嗯,就弄死吧。
屈膝跪地,用手扳起对方下巴的动作令胸部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咬牙皱眉忍耐,抖着手将锋利的刀刃压向脆弱的咽喉——
轰!
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船体剧烈一抖,邵玉被猛地甩向舱底右侧。一时间舱内烟雾弥散,可视距离几乎为零。未待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摇摇欲坠的舱门被大力撞开,一道黑影倏地冲进烟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