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得安把变形的棒球拍扔到地上,吼道:“你他妈说话!”</p>
“好,我说。”费原摇晃着站起来,“爸,牵扯到你和我妈是我的不对,是我太浑。”他说着鼻子一热,有血流下来。</p>
“我就问你,你跟那个孩子分不分?!”</p>
费原鼻子里的血越流越凶,他弄了满手,费得安从后面推他,把他推到院子里去洗。水池底变成红色,林瑜珠吓着了,在旁边按着费原的耳后。</p>
“你有没有轻重?!干脆打死他算了!”</p>
血渐渐止住,费得安重复道:“你跟那个孩子分不分?”</p>
费原抓着林瑜珠的胳膊缓缓跪下,沙哑地说:“爸,妈,我特喜欢他,怎么办啊。”</p>
“你喜欢他,要喜欢到我跟你妈都没了工作?!好,我们豁出去了陪着你,你他妈要是连学都没得上了然后怎么办?!”</p>
费得安大怒,他们失业事小,他混不吝了大半辈子受这种窝囊气是为什么,就是怕毁了费原的前途,年少看重情爱他明白,他也曾犯过浑,但是这次不一样,执着了有什么用,两个男孩儿能有什么未来。</p>
大门外一旁的阴影里,路柯桐抱着膝盖瑟瑟发抖,他出了一身冷汗,衣服都贴在身上,可是他觉得冷。听着院子里的动静,每一声都像一盆冷水把他从头泼到脚。</p>
大概是一直以来费原都太让他依赖了,此时波及费原他才明白,他早就应该服软的,怎么能把费原当作武器去惹怒路若培呢?从一开始他就错了,费原明明是他的弱点和软肋。</p>
扶着门慢慢起身,他向胡同口走去,脚步沉重却又如同踩着刀尖儿,路若培威胁了费原爸妈?还是授意了下属做的?他已经无法思考。</p>
他只想保护费原,也再顾及不了其他。</p>
仅仅几个小时,却仿佛死了两回。路柯桐又回到病房,把温凝吓了一跳。“路路,怎么又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p>
他摇摇头,在路若培床边趴下,整夜未动,也一言未发。</p>
院子里动静不小,沈多意从屋里跑出来就看到费原跪在地上,他怕费得安再动手,急忙去扶沈老爷子出来。</p>
费原伤得厉害,走路都成问题。“阿姨,咱们去医院行吗?”沈多意扶费原回了屋,林瑜珠跟在后面。费原后背都是伤口,只能侧着身子躺,他说:“我没事儿。”</p>
林瑜珠已经哭了:“疼不疼?你当你爸不疼吗?他那次打了你一宿难受得没睡。”</p>
“我知道。”费原慢慢笑了一下,“都怪我。”</p>
第二天一早,沈多意陪费原去医院,费原穿着长裤和外套,表面看不出什么。医院到处都排着队,人很多。</p>
温凝在病房待一夜有些闷,在楼下长椅上坐着透透气,她往回走为了近些就从门诊楼里穿过去,大厅人多,经过缴费处的时候听见有人问:“费原,你家医保卡密码多少啊?”</p>
费原浑身是伤,站在队伍外面,刚要上前时被拦住,对方问:“请问你是费原吗?我是路路的妈妈。”</p>
“阿姨好。”费原第一次见温凝,觉得有些狼狈。</p>
温凝对沈多意招招手,说:“这儿人太多了,是要做检查还是什么?我带你们去吧。”</p>
路柯桐一夜没合眼,他想了很多很多,想得头都疼,路若培不是他亲爸,但是对他那么好,还被他误会。还有费原,费原的伤不知道怎么样了,叔叔是不是还生气,阿姨的工作有没有受影响。</p>
他轻轻抓住路若培的手指,抬头看向路若培的脸,恍惚间看见路若培的睫毛动了动。“爸?”他站起身,嘴里不停叫着路若培,突然手中的指尖也动了一下。</p>
路柯桐奔到门口大喊:“医生!医生!我爸醒了!”</p>
温凝带着费原到楼上,正与一位护士交代,准备让她领着走个方便。正说着,费原说:“我好像听见路路的声音了。”</p>
温凝一愣,没有明说什么,只说:“我没听到。”话音刚落,执勤的武警和护士长跑过来,说:“路太太,病人醒了!”</p>
医生检查完已经出去,路柯桐攥着被子边儿,鼻子一酸就开始掉眼泪。“你怎么才醒啊。”他忽然不想问信的事儿了,路若培宁愿被误会都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孤儿,那他就装不知道。</p>
况且他不算,没有他这么幸福的孤儿。他有爸爸,路若培就是,永远永远都是。</p>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他看见路若培眨了眨眼,“爸……对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