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策你发什么神经!”
纪策自己是早有准备的,几秒就缓过来,一把将他按坐在床上:“我要让你清醒一下。让你看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梁上君,你当这是在度假吗?发呆发得整个人都迟钝了,如果这时候有人偷袭,你就这么坐着等死么!”
梁上君愣了愣,也意识到不妥了,主动承认了错误:“对不起,是我失职。”
叹了口气,纪策收回逼问的姿态,坐回自己床上擦头发:“我不是要责怪你失职,说实话穆斯塔法是死是活无所谓,但我不希望你魂不守舍地把自己赔进去。算了,你去洗澡吧,今晚好好休息。”
梁上君没说什么进了浴室,纪策仰躺在床上,手臂遮挡着双眼,这下,反倒是他自己有些魂不守舍。
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明暗的界限那么明显。他知道,自己心里私藏了多少梁上君带来的光,就会生长出同样面积的影。
太重视那个人,以至于对任务本身产生了抵触。
与其说这次他是来保护穆斯塔法的,倒不如说他是来保护梁上君的。他不能允许梁上君因为那个人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跟“吃醋”比起来,他这样的感情恐怕更激烈一些,那是种悔恨。
纪策自己也知道,他这回是绝对没办法把公与私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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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上君出来的时候,室内灯光已经被调弱,柔和的暖色调让人放松下来。
他头上披着浴巾就往床上倒去,呼出一口气:“纪策,你说这一路没带上糙子那瘟神,我们会不会安生一点?”
纪策正半眯着眼养神,听见这话笑了一声:“不要那么迷信。”
“纪策,你发现没有,浴室里的水是自动控温的,浴缸也很奢华。哎,对了,不知道这样的酒店晚上会不会有小姐提供特殊服务?还有啊……”
“梁上君,”纪策忍无可忍,“你到底睡不睡觉!”
梁上君顿了几秒:“哦,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纪策翻身坐了起来,隔床看着他,目光深沉而直接。
梁上君倒是遵守承诺,仰面望天花板,倔强地沉默着,半张脸都藏在浴巾里,头发上的水滴在白色床单上,晕开一个个小圆点。
那副坚韧的身体半遮半掩地横陈在眼前,在昏黄的灯下闪着温润的光泽,明明带着拒绝的意味,却像是有磁性一样吸引着纪策的注意力。
最终还是纪策先妥协了。
他一脚跨上梁上君的床,拎着浴巾把他的头颈拽起来,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睡不着是吧,我陪你。”
被牢牢压制着,梁上君没有反抗,放弃似的对纪策说:“我没事。”
“没事你他妈耍脾气给谁看!”
梁上君反驳:“谁耍脾气了,我这不是在自我反省么。”
一滴水顺着梁上君的鬓角滑落,滴在纪策的手指上,触感冰凉。如同受到了蛊惑,纪策把这滴水抹在梁上君的唇上,在它颤动的那一瞬亲吻上去。
湿暖的唇舌融化了那一抹冰凉,梁上君辗转着承受和回应,向纪策索取着热量。
这样急迫的热情很不寻常,在分开的间隙,纪策问他:“在反省什么,嗯?”
惨淡地扯了扯嘴角,梁上君隔开他一臂距离,抬起自己的右手放在他眼前:“你看,它一直在抖,停不下来。我这么无能,你说该不该好好反省。”
灯光下,梁上君的右手在微微颤抖,想要握成拳头也握不紧,那种抖动怎么也无法缓解,他努力得指节都有些发白。
纪策感到自己的心脏像被扎了一针,尖锐地疼。
用自己的手掌包住梁上君的拳头,他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跟他握手的时候吧。”梁上君的语气尚算平静,“我并不怕他,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我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过激的情绪。但是一看见他和他身边那些人的脸,我就莫名紧张,意识到的时候,右手就一直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