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童晓和一安渐渐长大,童靖桥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从前干一天活儿也不觉得累,现在却总觉得头晕,偶尔累大劲儿了,还会眼前发黑,胸口发慌。
一天,他在小饭馆忙了一上午,下午又去地里干活。一阵风吹过来,也不怎么的,他就觉得身体发凉,脑袋晕晕乎乎,然后眼前一黑便昏过去。
等他再睁眼,已经被送到镇上的小医院。
童晓急匆匆赶过来时,童靖桥正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小口小口的喝粥。他的手很黄,全是褶皱,小塑料勺送进嘴里时,还有些发抖。
从前童晓还不觉得,今天一看突然发现童靖桥好老。头发花白,脸上都是皱纹,拿勺子时手还会不由自主的颤抖。
童晓眼泪哗啦啦的流出来:“爷爷,我回来了!”
他突然一吼,把童靖桥吓的勺子掉进粥里。童靖桥呆愣愣抬头,看见小乖孙泪眼汪汪的扑过来,心道,他这乖孙什么都好,就是忒爱哭。
童靖桥还输着液,童晓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他坐在床边,握住童靖桥的手摸摸,粗糙的像块风干的抹布,但却让他非常心安。
童晓抹了把眼泪:“一安说你住院,把我吓坏了。爷爷你没事吧,大夫怎么说的,怎么好端端的晕倒了呢?”
童靖桥自己也没闹明白咋回事,他今天上午做了很多化验,又拍脑ct,还有什么核磁共振…现在大夫也没说他是个啥病。
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没病,他身体一直都很硬朗,兴许是这些天干活太多累着了。
童靖桥:“我没事,人老了身体不中用,干活多点就迷糊。不是啥大病,你放心吧!”
童晓摇头:“你说了不算,我一会去问大夫。”
童晓来了,就让妹妹回学校上课。她现在上初三,正是学习紧张的时候。童一安却不愿意,非要等着结果出来,确定爷爷没事才肯去上学。
童晓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下午五点多,一群大夫换班查房。他们走到童靖桥床边,童晓把耳朵竖起来。
大夫道:“老爷子身体不错,就是血压有点高。我给您开点药,在医院调理调理,把血压降下去就能出院了。”
童晓:“大夫,我爷爷真没事吗?他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大夫:“高血压病人会在劳累、精神紧张、情绪波动后血压上升,因此会晕倒。只要好好调理,把血压降下来就没问题。你不用太担心。”
童晓听得认真,又问:“真的没问题吗大夫?我发现我爷爷吃饭时,手总是颤抖。”
大夫一笑:“我在这医院待了十多年,这样的病人见多了,你就放心吧,你爷爷肯定没问题。”
童晓见大夫这样信誓旦旦,这才放心。
马上快六点,童晓向对面病友借了一张外卖单,叫了几个清淡的小菜还有几份米饭。卖家是楼下的小餐馆,打个电话几分钟就送上来。
爷孙三人围着病房的小饭桌吃饭,童靖桥道:“童晓,等吃完饭你就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
童晓脸一红,他哪还工作啊,现在整天围着孩子转:“不,我等你出院再走。”
童靖桥:“人家大夫都说我没事,你还瞎操什么心!我这住院少说也得一个月,你还请一个月假呀?哪个老板能忍,直接给你开了!”
童晓脖子一梗,态度坚决:“爷爷,我肯定不走。一安要上学,叔叔婶婶早就知道你住院,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来。我要是走了,就只剩下你一个人,绝对不行。”
提起叔叔婶婶,童靖桥心中开始发堵。
其实最开始,童一安是通知的李玉芝。因为李玉芝离的近,总比童晓远在A市方便的多。但是李玉芝却找了一大堆借口,三两句挂了电话。
她说:“娇娇她爸在工地上班,一天算一天的工钱,肯定不能请假,要不他们一大家子就要喝西北风。她自己就更不能来,她每天要下地干活,家里的鸡鸭也要按时按点的喂,娇娇不在家,她肯定是走不开的。”
这把童靖桥气的,差点又晕过去。这哪是忙不开啊,李玉芝是害怕童靖桥让她家掏医药费。这一家子都掉钱眼儿里,有利可图时便挤破头的向前冲,稍微要他们付出些就躲得无影无踪。
谁用得着你们!童靖桥咬牙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