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头上传来温暖的触感,慢慢回头。
“别难受了幺儿,”柳凌轻轻说,“孩儿有咱,他现在比那些人过哩都好,对吧?”
“嗯,”柳侠说,“可是,我想起孩儿以前哩事儿,还是气不下。”
“未来永远比过去重要,”柳凌说,“心里知未来会更好,就不必对过去耿耿于怀。”
“说不上耿耿于怀,”柳侠给猫儿掖好被子,翻过身,“平常都不会想,可一旦想起来,心里就会可难受可难受。”
柳凌揉了揉他的头:“孩儿从来不会因为那些事难受,他说那些人对他来说屁都不算一个,他有你就妥了。”
“嘿嘿,”柳侠咧嘴笑,“其实我也是,孩儿只要好好哩,我咋都中。”
“那就妥了,快睡吧孩儿,猫儿待见,明儿黑咱还陪着孩儿耍。”
柳侠点点头:“嗯。”翻过身,搂着猫儿,闭上了眼睛。
柳侠的呼吸渐渐舒缓均匀,柳葳和小蕤、小莘也都睡得很沉,柳凌慢慢坐起来,靠在枕头上。
这一天多,他心里都有点忐忑,因为昨天柳长青和他单独说的那一会儿话。
他把两个人说的话在心里回想了无数遍,每次想过后都觉得自己的不安没有道理,因为父亲的话实在是再平常不过,问他上研究生时候的工资是多少,够不够花;毕业后回警官大学继续工作的事会不会出意外;和小萱处得怎么样;猫儿的情况是不是真如他自己和柳侠说的,完全好了……所有的话题都是父子间最正常的。
可他,就是觉得不安,他觉得这些并不是柳长青原本想要和他说的,至少,不完全是,如果他的直觉是对的,那么,柳长青原本想要和他的谈的是什么?
柳长青不可能对他和陈震北的关系产生怀疑,他相信,自己在家里人跟前从未表现出过对陈震北任何的特殊感情。
他也相信猫儿,那是个非常聪明又十分有主见的小家伙,在陈震北本人和他父亲的问题解决前,猫儿绝对不可能在家里人跟前透露一个字,小家伙对家人的感情和维护一点都不逊于他。
所以,自己的不安是来源于错误的感觉吗?
柳凌不知道,此时此刻,柳长青和他一样辗转难眠。
柳长青这一天多一直在庆幸,庆幸自己临时改变话题、放弃试探。
不管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并且即便是正在发生,自己插手对事情也不会有任何帮助。
假如自己的猜测是真的,把事情摊开了放在桌面上,除了给柳凌增加心理负担,让他这辈子都在自己面前感到难堪,不会有任何好处。
不管到底是什么事,孩子现在能自己走出来,平平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做父亲的就应该知足了,何必因为那捕风捉影的怀疑就去戳孩子的伤疤呢?哪怕只是旁敲侧击的试探,也可能给孩子带来伤害。
柳长青一直在这么想,或者说,他一直强迫自己这么想,才能暂时压制着内心深处的不安。
可此时此刻,夜深人静,那被理智按捺下去的担忧如同夜色一般,一点一点又浮现出来,并且越来越浓。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一:这第一句有很多种,比如:蜀黍蔑儿砍大刀,或机器灵砍大刀,或雉鸡翎砍菜刀,不同村子有不尽相同的说法,都是根据方言口语写的,具体是什么字没有人知道,很奇怪,并且没有任何意义。
注解二:这里的姊妹,不是单指女性,我们这一带说姊妹几个,通常指的是直系的所有兄弟姐妹。
第309章 猫儿的专业问题
接下来的几天,猫儿和小蕤好好过了一把游戏瘾,每天晚上,除了柳长青、孙嫦娥和柳长春,其他人都会轮番上阵玩。
而柳侠在这几个白天,好好过了一把担水的瘾。
快两个月了都没下一滴雨,柳家岭一带的坡地土地瘠薄,不保墒,割麦子之前就点种下去的玉米,现在苗已经一尺多高了,却面临着随时被旱死的局面。
柳长青孙嫦娥知道柳侠在外面辛苦,只想让他在家期间好好地放松休息,不想让他操心家里的事,所以想坚持到等他和猫儿走之后再担水浇地,可现在真不行的,连续一周36°以上的高温,如果再不浇,哪怕柳侠走的当天就下雨,苗估计也救不回来了。
柳长青不得已,趁着星期天柳川也回来了,柳钰那批活儿也发走了,全家人齐上阵,一起担水浇地,连续干了一星期,总算把两家人一共五亩头道坡地的玉米给浇了一遍。
柳长青和柳长春家现在只种了头道坡的地,其他的地,从大三年前开始,柳长青做主,都不再种庄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