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精准,但是……聊胜于无。”华世承轻声道,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多谢。”少微由衷地说。
廖束锋拿来了一套干净的军服。
他一路上听到士兵们的议论,看到有人对华世承指指点点,几次想上去辩驳,可是想到自己方才的所想所为,又何尝不是跟这些士兵们一样。木那塔撤军前喊的那几句话,抹杀了华世承在这些士兵心目中最后的威严。
华世承示意华苍放下自己,他依靠自己的双腿站到地上,郑重地捧过那件簇新的长丰军服,展颜一笑:“廖将军有心了。”
廖束锋见他手脚不便,想帮他换,被华世承拒绝了:“说是废人,倒不至于连衣服也不能穿了,我自己来就好。”
说罢他蹒跚着走向那个破旧的军帐,由于腿脚无力,中途险些摔倒,少微想叫华苍接着背他几步路,尚未开口,却见华苍拉过他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慢慢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华苍便出来了,留给华世承自己换衣服的余裕。
他们几人在帐外沉默地站着,林间的风吹得呜呜作响,从南面带来一股潮湿的气息。
大约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廖束锋抬头看了看,云层遮住了西沉的月亮,四野晦暗不明。他说:“多半要下雨了。”
少微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作为监军,他需要考虑很多事情,关于华世承的军报该如何撰写,该赏该罚,今后又该如何安置他。
就在此时,原本抱臂站在一边的华苍突然一凛,紧接着转身冲进军帐。
少微想问他怎么了,下一刻却也是脸色大变:“华将军,不要!”
咔哒。
机括牵动的声响很轻微,不过少微敏锐地察觉到了。
然而他们终究晚了一步。
账内烛火昏黄,华世承端正地坐在那里,衣冠齐整,头戴战盔。那战盔沾满血污,上头的红缨虬结杂乱,但仍旧不掩其亮润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