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女人混乱的道歉声，青年温柔的伸出手去轻拍她的背部，如同往常一般安慰着，只是眼神却是一片空洞。

在他的安抚下，女人的情绪终于好了一些时，门被推开，石越一看到这副情景就皱起了眉，语气不善。

“我让你跟阿青道歉，你怎么还哭起来了。”

钟玉琳吓得连忙直起身子，诺诺的不敢在说话。

何青看着这一幕，眼中却丝毫波动都没有，平静的如同一滩死水一般。

两人都没有发现青年的异常，石越小心看了一眼他脸上的神色，见看不出什么，直接就将钟玉琳赶了出去。

等到病房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人了，石越紧张的走上前，轻轻握住青年冰冷的手，用自己体温来帮忙温暖。

“阿青……”他带着希冀，小声的问道，“你也喜欢我，对吗？”

青年抬眼看他，缓慢的点了头。

石越眼中闪过狂喜，他神情柔和下来，软言说着，“我也喜欢你。”

“从前上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你也听见了吧，钟玉琳那个傻，就是因为看出来我喜欢你才会对你……”

目光触及到那个狰狞的伤疤，男人话音顿了顿，眼中露出心疼，“对不起阿青，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

青年张了张嘴，“没关系……”

他的声音真的很难听，可听在男人耳中，却如同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一般。

石越整个人都陷入了如同做梦一般的快乐中，他握紧了青年苍白的手，眼中满是爱意与愧疚。

“阿青，以前是我不对，是我对你太坏了，我都想好了，我卖了股份，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过上全新的生活，好不好？”

何青看着他，慢慢低下了头，“你这次的恶作剧，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阿青？”

仿佛没看到他脸上难看的神色，青年低着头，声音依旧平静，“你是怎么说服玉琳帮你的？用你们的婚姻吗？”

石越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他，“你什么意思？”

“玉琳她，很在乎家里，你是不是用她家里来威胁呢？”青年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着。

“她很害怕吧，被你这样的人威胁。”

男人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冷下，他僵硬的看向青年，“我这样的人？”

“嗯。”何青抱紧了双膝，眼神呆滞的坐在床上，口中的话像是一柄柄利剑一般，插在了男人心头。

“你上次，不也是用照片来威胁我吗？”

石越浑身都在发冷，却还勉强的安抚青年，“阿青，我上次是骗你的，照片根本就没有保存，我只是怕你跑掉，我……”

“石越很喜欢骗人……”

青年仿佛根本听不到他的话一般，呆呆的望向前方。

“石越让我放学之后在教室等着一起走，说去打一会篮球就回来，我等了好久啊，晚上了，蚊子在到处飞，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没听到老师锁门的声音。”

“我在教室里睡了一晚，第二天，石越说，他在骗我……”

男人愣了，记忆里，他的确是这样骗过何青，并且乐此不疲。

那个时候的他从来没想过，随意的一句话，却能对青年造成这样大的伤害。

“那天，石越喝醉了，把我推到成希身边，让我去亲他。”

“我好害怕啊，那些人的力气好大，我推不开……”

“石越到底要让我怎么做呢，我为什么，会喜欢石越呢……”

石越瞳孔猛地缩小，看着面容平静的青年，脸上划过茫然。

他的记忆中，明明是阿青主动亲了成希。

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来着呢？

男人捂住了头，残存记忆涌了上来，他的眼猛然张大。

“同性恋！恶心！你不是喜欢男人吗！”

“去亲他啊！去啊！”

是谁，是谁在说这句话。

“石越，你别这样，我害怕……”

是谁在哭着哀求。

“石哥，我帮你！”

一双手按住了不停哀求的青年，将他压在了醉倒的成希身上，还伴随着猖狂的笑声。

“看这个小哑巴！亲男人了！”

“小哑巴亲男人了哈哈哈！”

满脸痛苦的少年踉跄倒在成希身上，与醉酒的石越对上了视线，他眼中，满是绝望的哀求。

石越醉醺醺的继续喝酒，根本没有再看上他一眼。

第二日，他捂着醉酒后疼痛的头勉强起身，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是少年吻向趴在桌子上的成希。

“石越，为什么总骗人……”

看着面色苍白，声音嘶哑的青年，男人捂住了心脏部位。

原来，是我……

是我害得阿青……

是我骗他……

像是有无数的针尖细细密密的扎下一般的疼，阿青那个时候，就是这么疼吗？

“阿青……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你喜欢我，对吗？”

“我也喜欢你啊，我们在一起，我真的会对你好……”

他说出的话曾经是青年做梦也想要的，可此刻，咽喉处的疼痛在不停地提醒着他。

“不能相信石越。”

“石越是个骗子啊……”

他肯定的说着，目光中空茫茫的一片，“石越想我死，我知道的……”

在男人惨白的视线下，他缓慢露出一个笑来，轻轻地，充满了温柔，“没关系，我很快就死了。”

“你也，不用骗我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