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临舔了舔嘴唇，心跳加速。

“既然你对这个话题那么感兴趣，就让我来问清楚吧。”鹿栖看向他的眼睛，收起笑容，认真又严肃地观摩他。

季青临这个念头压抑许久，他应该要继续深藏起来才对，但是他太久没有和人说心里话了，于是他忍不住在此刻对这个认识了没有多久的人倾诉起来。“我要这个世界毁灭。”

鹿栖松开他的头发，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你厉害。

对话完毕，鹿栖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

季青临看着他，沉寂的黑色的眼眸在此刻焕发出光彩，他说：“我太讨厌这里了，如果我赢了游戏，神问我有什么愿望，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毁掉这个世界。”

“这个游戏的奖品是船票，不是一个愿望。”鹿栖提醒他，顺便又瞄了他一眼。

季青临一直觉得鹿栖面无表情，读不懂他的情绪，但是他现在发现不是的，他也有在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太过细微，所以很难发现。

季青临朝他靠近一点。

鹿栖是没有办法继续做手中的工作了，他放下电脑，姑且陪失足青年聊聊天。说不定防止世界被毁灭，就是从一点点善意开始。他真是太好人了，他自己都要被感动了。

“如果你想要毁灭世界，你想要用什么办法？陨石？黑洞？火山？”鹿栖问。

季青临在沙发上坐着，朝鹿栖又爬前一步。

鹿栖觉得他再过来，就要把自己推倒了。

“如果是你呢？”季青临感兴趣地问道，“你会想要用什么办法。”

鹿栖摸了摸下巴，沉思起来。不久，他就有结论：“我会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一个按钮，然后告诉世人，如果按下去，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会有一个人死去，但是他会得到十亿元。实际上，那是引爆器，这个地球，只要有一半人以上的人按了，大家就会一起死。”

他总是喜欢在没有必要的环节上测试人性。

“轮到你了。”鹿栖指着季青临。

“你听说过庞加莱回归吗？”季青临兴奋地看着鹿栖。

鹿栖摇头。

季青临解释：“力学系统经过足够长的时间后，总可以恢复到初始状态附近，而宇宙就是一个巨大的力学系统。根据庞加莱猜想，经过很多年很多年后，宇宙会回归到最初的样子。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这个宇宙会再一次寂静。倒退……直到回到最初。如果是我，这就是我要选择的世界毁灭方式，不是毁灭，而是进入轮回新生。”

鹿栖听着一愣一愣的，他忍不住在电脑上搜索庞加莱回归，随后他看到了一条终极的浪漫物理猜想。

如果庞加莱猜想正确的话，经过了人类所不能感知的时间，一切都会重新开始。我们将会再一次睁开眼睛，躺在母亲的怀里，仰望曾经一模一样的星空。

这是轮回，是死亡，是新生。

季青临伸出手，合上鹿栖的电脑。他缓缓摇头，说道：“我不会给予人类新生，我要让宇宙停留在开始的那一刻。这就是我想要赐予世界的死亡。”

他说这话的时候太认真了，鹿栖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接话。

好像，季青临真的得到了某一个毁灭世界的机会，并且他真的已经那么做了。

“我从出生开始就未曾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所以我觉得他也应该恢复到冰冷死寂的状态。”季青临的手放在鹿栖的手背上。

此时是炎炎夏日，鹿栖却因为他的触摸而感觉到遍体寒冷。

空调的温度好像开太低了。

鹿栖想要让自己从无法挣脱的恐惧中找到一个逃脱的借口。

季青临抓住鹿栖的手，眼中被掩埋的疯狂快要破堤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