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乖徒儿

穆晓霜自出生起就在婆海刹,十年前,池醉来到这里,她不断长大,池醉不断变强,后来有了爱美意识,发现所有人的容颜都不及池醉一人,便总是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在池醉身上。

久而久之,她便对池醉生出了爱慕之心。

多年来穆晓霜一直跟随在池醉身边,自以为已经很了解对方,今时今日,却发现池醉还有那么多新鲜的神情,原来冰冰冷冷的池护法同样凡心未泯。

阎攸宁一只手抬起池醉的下巴,摩挲了一下,真是没多少肉。

池醉被迫抬起头来,微微抬起眼睛看人,狭长的柳叶眼仿佛饱含似说非说的含情脉脉,冰雪融化凝视人时,很难会有人狠心拒绝。

无怪乎这人总是冷冰冰的看人,要不然被这种目光一看还以为是有情呢。

阎攸宁板起脸,不满地捏了捏道:“瘦成这样,没一点手感。”拍了下池醉的胳膊,催促他继续走,问道:“茶是什么茶?”

池醉愣了下,赶忙亦步亦趋跟着:“梅山雪露。”

“我不懂茶道,好喝便是好茶。”阎攸宁说道。

美色真能惑人,阎攸宁以为自己是那个另类,毕竟上辈子也有一些人心怀不轨想送他美人以获取利益,但他从来敬谢不敏,未料到,穿越后却栽在这个便宜徒弟上。

以为斩断的怜惜故态复萌,蠢蠢欲动,阎攸宁早就意识到池醉变成了一个意外。

阎攸宁从未有过这种情感,他常年趋利避害已成习惯,过去直觉让他拒绝这种负担,直接离开了池醉,结果十二年过去,最终还是从心而为了。

以为到这个关口会勉为其难,却出人意料的轻松。

毕竟,爱美是人的天性。再说了,池醉真是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再看青年那模样,失了一分一毫那颜色,或许就无法让他停驻下来。

阎攸宁瞟了紧跟的池醉一眼,放慢脚步。

“……等等我啦!”穆晓霜回过神连忙跟上两人,犹犹豫豫地问道:“池护法,你如何解释左丘前辈的身份呀?直接说是师徒?叙哥哥那边又怎么办呀?”

池醉注视着前方的人影,道:“魔主还未出关,衡叙那里由你去说。”

“我、我能想说什么啊。”穆晓霜抓破脑袋都想不出理由。

“便说池醉发现我与他故人相识,一笑泯恩仇,邀我去他那儿坐坐聊聊故人。”阎攸宁信口胡诌道。

这解释漏洞百出,但穆晓霜又找不到更好的解释,只能先将就着用用,反正衡叙好脾气,就算怀疑也不会像阎攸宁那般对她。

……

穆晓霜本来也想去池醉那里坐坐,然而一离开死牢,阎攸宁看了她一眼,她觉得莫名危险,立马逃也似的告辞。

“她走了。”阎攸宁一说完,池醉提着的一口气似乎终于泄了,蓦地吐出一口血。

穆晓霜如果在这里一定会吓到。

青年刚恢复点血色的脸立马煞白,阎攸宁怀疑那血色可能是憋出来的。池醉捂住自己的嘴,胸口上下起伏,想说什么,却是音不成音。

“自作孽。”阎攸宁叹息道,拿出治疗丹药喂池醉吞下。

池醉苍白的唇角挂着鲜红的血液,犹如胭脂点缀,平添几分别样魅惑,格外勾人。阎攸宁顺手把那血迹抹掉,没等池醉反应,一把拦腰抱起。

池醉吓了一跳,眼睛瞪大,抑制着颤抖,身子明显不适应而很是僵硬。

一如过去。

阎攸宁心情大好,笑问道:“住在何处?我抱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走。”池醉想要下来,却被阎攸宁牢牢按住背部和大腿下,池醉一下子动弹不得。

阎攸宁不动声色地睨了池醉一眼,只觉得小徒弟大腿上的肉倒是多些也软多了。池醉不知对方在想什么,只觉得这眼神耐人寻味,心里莫名一紧。

丹药入口即化,若有似无的灵力流向筋脉,最后汇入丹田,温热逐渐抚平着丹田灼烧般的痛楚,因他不听话,阎攸宁的眼神里隐隐不悦,却让池醉内心一直搅动的酸涩消失大半。

结果,他还是在渴求阎攸宁给予的温度。

“劳烦师父了。”池醉下意识地垂眸不敢再看。

跟个做错事的小孩似的。

为掩人耳目,阎攸宁身上还穿着池醉给的那身护卫黑袍,当然为了防止池醉的声誉传出什么奇怪的谣言,阎攸宁快速穿行着护卫或教众看不见的死角,很快便将池醉送到他住的地方。

小院内外无任何人影,是个清幽的好地方。

阎攸宁将池醉放到床榻上,又脱鞋到他面前盘腿坐下。

两人相对而,阎攸宁坐直接拿出禅莲心灯,嘴上却是戏谑道:“巫祺然对自己的护法倒是用心。”

“婆海刹以实力为尊,只要被巫祺然肯定,就能从他那里拿到想要的,而巫祺然也从不吝啬。”池醉有些虚弱地解释道。

“不叫魔主了?”阎攸宁挑眉道。

“……您似乎不想听我这么叫他。”不知为什么,池醉就是有这种感觉。

阎攸宁愣了下,池醉不说不觉得,真这么被告知还真就有了这种感觉。他挑了挑眉,手中心灯点燃,缓缓飘起,在两人中间散发温暖到极致的舒适光芒。

“倒是为师让你受委屈了。”这话颇有一语双关的味道。

“我并未觉得委屈。”池醉顿了顿,半响后又道:“您十二年前突然离开,徒儿才觉得委屈。”

池醉似乎抓准了提起十二年前那事,阎攸宁就拿他没办法的重点。

事实是,被一双清澈明晰的眼睛过于直白盯着,少有廉耻心的阎攸宁,竟也产生自己有些过分的感觉。或许,在这个充斥因果与天道等等神乎其神法则的世界,从建立师徒名分开始,冥冥中,他对池醉便再也不能只当个陌路人看待了。

阎攸宁想明白后,也不觉得不快,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曲起食指轻轻一弹池醉额头,眼看着苍白的容颜上多了一点红。

池醉一手捂住额头,一脸莫名。

“有自己想法是好事,但如此糟践自己身体,倒让我以前做的那些都成了无用功,我自然要生气。”阎攸宁说道。

池醉嘴唇动了动,时隔十二年再度感受着禅莲心灯暖融融的光芒,仿佛这段岁月不过是一场噩梦。

然而,一切都是真的。

而池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拯救自己七零八落的心,只有这点池醉并不后悔。他偏薄的嘴唇显出微微笑意,犹如天地冰雪眨眼融化,春暖花开,眼神分外坚毅:“徒儿有想做的事,付出这些东西,我觉得值得。”

阎攸宁伸手挑起池醉那缕白发,柔顺的发丝在手指上滑过,注意到池醉很是紧张,叹息一声:“罢了,倒是会给我找麻烦。闭目调息,疗伤。”

池醉还在想如果阎攸宁问他要做什么事,该怎么圆回去,阎攸宁却什么都没问,松了口气觉得熨帖的同时又有些莫名的怅然。

阎攸宁真的留下了。

这次,又是否会离开……

疗伤之前,阎攸宁已经在房间四周布下结界,以免有人突然到来坏事。翌日,魔主巫祺然提前一天出关的消息传遍婆海刹城。虽然巫祺然并未宣布什么,但教众都认为魔主修为必定顺利提升,皆沸腾起来。

巫祺然出关后不久,便让护法等人在晌午前去议事堂议事。

穆晓霜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不停在衡叙书房里打转,脸上时不时出现一些令衡叙困惑的或哭或愁或恼的表情。

别人都以为魔主是今日才出关的,但她其实昨天半夜就见到过魔主。

事情要从昨夜说起,穆晓霜照常前往池醉小院,刚走到院外便听到左丘珩的心音,得知池醉正在修炼的关键时刻,让她不要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