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清心铃。”当阎攸宁走到一个格子前时,停下了脚步。他打开格子,将其中的铃铛拿了出来,小心摩挲。
天蚕丝串在莲花底座,被阎攸宁小心拎起。
微微透明的白玉莲花怒放着,被倒扣着提在指尖,中间的莲蓬雕刻的精致栩栩如生,一枚小巧的铃铛镶嵌在莲蓬中央,只要轻轻摇动,就能演奏出动人心魄的铃声。
阎攸宁几近痴迷,好一会儿后,幽幽叹了口气。
他禁不住蛊惑,小心翼翼地轻轻摇了摇。
“叮铃”一声。
听到铃声之时,仿佛有神奇的温暖力量包裹心神,灵魂仿佛徜徉在空中,飘飘荡荡,从未有过的安详。
……
“水火灵根的你,就是个废物!宋堂主待你那么好,不过是他心地好罢了,竟然还让你认他为师,怕是被你迷了心窍,不会是有什么苟且吧哈哈哈?”
“你长得如此好看,不如让我尝尝滋味……!他妈的,池醉你竟然敢打我?!你等着瞧!”
“池醉,告诉你一件事,宋堂主死了!”
“门派你能护你的唯一一个人,死在麒麟焚境了!听说是被非常厉害的凶兽给一口吞了,连尸首都没留下。”
浑浑噩噩的池醉忽然被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刺激地睁开了眼。
这句话他再熟悉不过,当年,有人故意要让他走火入魔,在他修行到关键之时,带回了这个消息。
那一年,池醉二十岁,突闻师父噩耗,再无法顺利闭关。
本就艰难的修行路就此出了岔子。
走火入魔、经脉萎缩,已经被师父调理的还不错的身体再次出现问题,池醉从有机会顺利结丹一下子成了连筑基都困难的废物。
自此,池醉彻底坠入深渊。
亦是那一年——
犹如一束光的美丽笑颜盛放于阴雨绵绵的日子里,顾澜澜出现在池醉的面前。
少女双手负后,笑得天真烂漫。
也不知为何,那时的他明知不可沉溺,却又无法自拔。
池醉在极烮门总是一个人,顾澜澜入门后,他的身边就多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可爱少女。
他的冷脸对顾澜澜根本无用,顾澜澜坚持不懈的胡搅蛮缠。
不管他人说什么,只要是池醉的坏话,顾澜澜就会骂骂咧咧的反击回去,然后又嬉笑着找到池醉,告诉他:“阿醉哥哥,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那时候,池醉以为顾澜澜就是他的光。
后来才明白,能与她举案齐眉的人,并非是他池醉。
而顾澜澜对他更多的不过是怜悯罢了。
这种可笑的梦境,除了让他觉得曾经的自己有多愚蠢之外,根本无法让他沉溺其中。
顾澜澜也早就不是他所希冀的光了。
如今,他只想把当初那些嘲笑他、侮辱他,后来还扬言要杀了他的“正道子弟”品尝到他曾经沉沦深渊的痛苦。
……
长满藤蔓的林间,池醉正被藤蔓从头缠到尾,脸庞因为藤蔓缠绕而有了勒痕。
粗壮的藤蔓上逐渐长出几个花苞,眼珠在眼睑下快速地滑动,池醉似乎正在经历什么。
片刻后,池醉猛地睁开眼。
柳叶眼内只有清醒,没有丝毫迷茫。
他们走了十来天,其实早已陷入莲华清心铃制造的幻境,而池醉因为有过经验,没有被幻境困多久就挣扎醒过来。
袖口中的小刀划到手里,他挺起上半身,奋力砍起藤蔓。
然而体力还没恢复,池醉好不容易砍完一根藤蔓,身上的藤蔓却是越收越紧。
池醉憋着一口气,环顾四周,看到前方有四人被长满花朵的藤蔓缠住手脚,动弹不得。
这四人显然就是席安康的师父、三名筑基中期修士,生命如风中残烛,皆是奄奄一息。
这些藤蔓上长着好似被鲜血饲养的红色花朵,每一朵花荡漾在风里,好似在欢呼雀跃着又一批人的到来。
如果不再从幻境里醒过来解救自身,他们身上的法力和血液就会被藤蔓吸干,再难活命。
再看席安康,同样被藤蔓缠住,左边脸颊的及肩长发缠绕在一根藤蔓上,继而暴露出他覆盖半边丑陋的青色胎记。
他似乎正在经历一场梦魇,面色痛苦。
“席安康!”池醉大喊道。
眼看藤蔓上逐渐长出来的花苞越来越多。